第五十四章女舍(第4/5頁)

這是個重大的發現,紀念冊裏每個同學的電話和地址都有,我挑選了幾個看名字像是好人的同學,打通了他們的電話,向他們詢問吳曉蘭的情況,他們大多都已經忘記了這個人,只有其中一個同學告訴我,吳曉蘭啊,她的事情你問陳XX好了,讀書那會他們倆玩得最好了。於是我按照紀念冊上的電話號碼,打給了這個陳女士。

說明來意之後,她一度掛掉了我的電話,這表明這段記憶對於她而言,是非常深刻的,而我也因此確信,這位陳女士一定知道點吳曉蘭死亡的內幕。

當我正準備再次給她打過去,並打算如果她再掛電話我就直接按照地址去找她的時候,她卻把電話回撥了過來,電話裏她問我,為什麽要突然打聽那個人的事,為了讓她幫忙,我委婉的道出了實情,並且告訴她,現在這事情如果不能很好的解決,今後也許還會有別的女生受到傷害。

百般勸說下,她總算答應,到學校來與我和梁科長見上一面。

中途等待的時間裏,我給師傅打了個電話,師傅聽我說完事情的全部以後,他並沒有教我該怎麽做,而是告訴我,你要處理好,要讓活著的和死掉的都安心。

我生性叛逆,根本談不上尊師重道,但是對我師傅,我確實有如神一樣的尊敬他。師傅不僅僅教了我手藝,還教我怎麽做人。天道人道鬼道,三道相輔而成,缺一不可,卻不該混淆,我們只不過是指路人,而後收獲一份感謝和內心的平安,不需要太多奇怪的理由,堂堂正正,對得起天地人鬼神,這就足夠。

師傅總是會用他的話讓我明白一些道理。

隨後陳女士來了學校,打過電話後,她找到了保衛科。我並沒有跟她客套和拐彎抹角,我直接告訴了她目前學校已經有一個女生因此而受到傷害,希望她能夠告訴我事情的全部真相。

因為我知道她一定知道真相。

眼前這個30多差不多要40的女人,面色凝重,顯然我的問話已經是觸及了她最不想觸及的地方,過了好一陣,她才開口告訴了我們。

20年前,她和吳曉蘭都是高三畢業沖刺班的同學,高中三年,陳女士的成績一直在班上算是拔尖的,而那個吳曉蘭就恰恰完全相反。她性格怪異孤僻,不喜歡跟人講話,也總是幹一些別人覺得莫名其妙的事情,比方說大家都在認真上課,她卻用筆在課本上畫一些誰都看不懂的畫,用陳女士的話說,吳曉蘭畫的畫,讓人感到壓抑和難受,準確的說,她應該是有比較嚴重的自閉症,而自閉症的人群也擁有自己的一個世界,在她看來,不能融入的並不是她,而是除她以外的全部人。因為性格過於怪癖,很多同學都不喜歡她,甚至很多同學欺負她,但是她從來都不會哭,因為對她而言,她也同樣看不起其他人。

到了高三的時候,老師為了讓班上的每一個同學都能夠考得更好,於是就找到品學兼優的陳女士,要她跟吳曉蘭結成對子,成為朋友,幫助她應對考試。陳女士原本也算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她從來不會去跟著別人一起欺負吳曉蘭,既然老師這麽說,她也就欣然答應了,原本幫助自己的同學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於是她主動要求調座位跟吳曉蘭一起坐。在陳女士的關心下,吳曉蘭漸漸對她也卸下了心防,於是她把陳女士當成全班唯一一個願意做朋友的人,她便跟陳女士無話不說,人也開朗了許多,不得不說的是,在這件事上,我覺得陳女士和劉老師都做得非常不錯。

可是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任何一段信任的建立都需要漫長的過程,而摧毀僅僅只要一秒鐘。在高三的最後一學期,陳女士因為長期幫助吳曉蘭,自己也要學習,精力就相當疲憊,加上考前的壓力,導致她之的成績嚴重下滑,她非常著急,於是就或多或少的把這種責怪加在了吳曉蘭的身上,那天晚上下了自習課,陳女士原本打算在宿舍裏好好溫習,吳曉蘭卻一直纏著她要她跟自己聊天,於是長期以來的壓抑終於導致了陳女士的爆發,當著整個宿舍十幾個女生的面,狠狠的臭罵了吳曉蘭一頓,而且罵的很難聽。吳曉蘭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好朋友為什麽突然要這麽發火對待自己,一時想不通,卻有不甘願在其他同學面前哭泣,就從宿舍裏出來,跑到廁所去偷偷哭。

而恰恰這個時候,陳女士和另外一個同學也去上廁所,另外一個同學對陳女士說,你怎麽突然對她發這麽大的火呀,我還以為你們倆是好朋友呢。陳女士則沒好氣的說,什麽好朋友,我都是可憐她,幫老師的忙,善待差生,她那個樣子,誰會跟她做朋友。

陳女士說,當時她說的那些話,起身不是真心的,只是還在氣頭上,有些口不擇言。她卻沒想到,她說的一字一句,都被躲在廁所另一個格子裏的吳曉蘭聽見了。陳女士上完廁所就自己回去溫習了,也一直沒在意吳曉蘭去了哪裏,卻在當天夜裏,聽到別的女生尖叫,才發現吳曉蘭用生銹的水管上的鐵皮,割斷了自己的動脈,死在廁所的最後一個格子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