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椅子

“喂,是我,你在忙嗎?”

他在電話那頭,我接起電話他就說了這麽第一句話。

他綽號叫“胖娃”,我一直稱呼他為“胖哥”,以表我對他的尊敬。身高180,體重99.8公斤,滿面紅光,夜店之王。以為我之後開酒吧就是他的建議。初次見他的時候是在2002年,在一次朋友聚會上,那根脖子上小拇指粗細的金鏈子在夜光下耀眼奪目,雖然很胖但戰鬥力極強,曾赤手空拳在菜園壩與5名扒手搏鬥且完勝,胖哥勇鬥毛賊的故事在菜園壩一代廣為流傳。

他是大渡口人士,說話操農村口音,我之所以看到他的來電便感到一陣害怕,是因為此人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高級酒神,每次打電話給我必然是要喝酒,而且必然是我醉得不省人事。他曾在山城啤酒節的時候獨自一人短短時間就灌下一桶啤酒且不上廁所,也曾在楊家坪沃爾瑪門前酒後怒踢一個正在毆打老婆的中年脫皮癡呆男,還有一次把我灌醉後,直接把我遺棄在了巴國城對面的草坪上便揚長而去,導致我醒來後錢包身份證手機等物統統不見蹤影,損失慘重不說,人還接連暈乎嘔吐了好幾天。

我原本是好酒之人,但是在他跟前,簡直是五體投地,甘拜下風。

所以每次我一看到他打來電話,心裏就壓力極大,驚起一身雞皮疙瘩,慘痛的往事歷歷在目,卻又無法不接電話,因為如果你不接他會一直打到你接為止。

我故作鎮定和開心的跟他說,“怎麽了胖哥,你又想喝酒了啊?我最近沒空哦。。。”我話還沒說完他就打斷了我的話,他說我不是找你喝酒,我需要你幫忙,我們家附近有鬼的傳聞出來了,你得來看下是不是真的!

這是我第一次接到胖哥電話而不是約我喝酒,也是唯一的一次。

我告訴他,現在已經很晚了啊,什麽事這麽著急?他說就是要晚上才好,人少,你調查起來才方便。

之前處理梁科長學校的事情我已經有些疲憊了,但是胖哥親自打電話來找我幫忙,雖然我知道他分文不給,但我想我還是得去一趟算了,如果真是鬧鬼,我能夠幫得上忙,也算是一件好事。

掛上電話,還是打算先洗個澡才出門。

胖哥不是本地人,後來娶了個重慶本地的老婆,才在重慶紮了根。為了能就近照顧他老婆的父母,他甚至在他老婆父母家的附近買了套二手房,這等孝心還是非常可敬的。他家住在大渡口區茄子溪附近,我洗完澡,就立刻打車趕去了那裏。

對於胖哥家,我是深有感情的,不僅僅是因為在那裏曾經醉倒了無數次,而是因為他家附近有令我難忘的美食。在他家附近不遠的地方,每到晚上就有一對夫妻推著燒烤車出來擺攤,女的負責在烤架上刷油烤,男的則專門負責打佐料,由於女的是短發,看上去五十多歲,又戴了一副黑框角質眼鏡,於是各路吃客都稱呼這家路邊攤為“眼鏡燒烤”。魚皮、雞腿雞翅、苕皮、豬皮,絕對是經典中的經典,美味中的美味,炎炎夏日配上冰鎮啤酒,與朋友坐在馬路邊的小桌子上,卷起褲腳,大吃特吃,非常愜意。

我算是個沒什麽品味的人,基本上我認為美食應該藏身於市井巷陌之中,而非變成一種藝術品,標上高價陳列在高档餐館的餐桌上。而民以食為天,賜人以食物,怎麽說都是件積德的事情。

所以每次我到他們那邊,都會有意無意的玩到晚上,為的只是那一口美味的眼鏡燒烤。

於是這次也不例外,我在路上給胖哥打了電話,他說他去眼鏡燒烤點好吃的等我,等我到了那裏我們在細談。於是一股唾液從舌腺溢出,我情不自禁的催促出租車司機稍微開快點。

到了眼鏡燒烤,胖哥早已坐在那裏。當天的他穿著十分拉風啊,穿了一身老年人打太極拳的那種黃飛鴻服裝,配上他的體型和發型,遠遠看上去很像是洪金寶老師。那根小拇指粗細的金鏈子依舊閃耀,暴發戶,是這樣的,我完全理解。

坐下後先開了一瓶啤酒,不過我開宗明義的先告訴了他,既然要查事情,就喝個兩三瓶就可以了,要喝酒以後再喝。

於是吃吃喝喝之間,他告訴了我這次的事情。

這次的事情發生在距離眼鏡燒烤不遠的一個老廠區,在國家發展的過程當中,這樣的老廠大部分都從興盛走向了落寞,特別是在國有經濟市場化以後,這些廠子更是只能靠著一些周邊產業來生存。廠裏的職工幾乎都是住在單位早年修建的筒子樓裏,雖然住宿條件並不算是很好,但是左鄰右舍間的關系卻都普遍非常融洽。老廠區的中間是一個籃球場,籃球場的旁邊有一處類似小花園的休閑場所,人們下班放學以後也都常常圍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閑聊。在這片空地的邊上,是一棟不算太高的長條形的樓,那是早前的職工電影院,目前以及廢棄封閉,而這次鬧鬼的事情,據說就是發生在這個電影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