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龍門(第3/5頁)

我望了胡宗仁一眼,眼神裏滿是不相信。司徒告訴我,本來他們在這一帶摸索了很久,一直沒有頭緒,本來最初還不是在這個老房子的廢墟裏尋找,而是在旁邊廠房宿舍裏找,因為他們最初認為這樣子的範圍更廣,以付強的心態來說的話,應該會選擇這種地形復雜的。不過找了很久,計算了很多種可能性,甚至包括把那棟宿舍樓正面看去的房間組合成小七星,再到天權的那個房間裏尋找,羅盤探路,什麽都試過了,卻依舊找不到。正當兩人有點無奈卻又不知道接下來怎麽辦好的時候,胡宗仁突然說他想拉屎。

胡宗仁這人有個怪癖,不管遇到天大的事情,當他排泄的時候一定是非常快樂的。從第一次跟他一起入廁,苦竹鬧事的那次告別廳之行開始,我就領教到排泄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多麽快樂的事情。所以司徒帶著嘲笑的語氣對我說,這家夥,明明樓道裏有廁所,他非不去,硬要到斷墻邊上拉“吊崖屎”。

“吊崖屎”是重慶這邊對一種拉屎行為的喊法,指的是蹲在懸崖邊上,屁股懸空,眼睛深邃的眺望著遠方,思考著祖國的過去現在與將來,然後深呼吸,氣運丹田,接著劈哩啪啦。據說這樣做能讓一個人心胸豁然開朗,非常愉快。基於胡宗仁的奇葩個性,我也覺得能夠理解。不過司徒師傅告訴我,正是因為他居高臨下眺望遠方,他才看到底下那些老屋子,因為已經被掀起了頂蓋,只剩下一些墻根。胡宗仁卻發現那些墻根的轉交,在其中一棟房子裏特別像個七星的形狀,於是激動得屎也不拉了就提著褲子站起來,讓司徒過來看。司徒師傅還說,他當時本來也對胡宗仁沒抱什麽希望,卻在湊過去忍住臭味一看後,才發現真的是七星陣。付強那家夥,竟然可以想到用斷墻轉角來組合七星陣!

於是他們倆就出了那棟廠房宿舍,去了那間老房子。根據位置的判斷,他們在天權墻根轉角的地方看到一個用磚頭蓋住口子的小瓦罐,瓦罐裏面,就放著這個小鐵盒。說道這裏,胡宗仁在一邊得意洋洋的發出那種“哇哈哈哈”的怪笑,我沒理他,打開鐵盒一看,裏面有一根生銹的鐵釘,有一根幼犬的犬牙,我之所以判斷它是幼犬的,是因為大小和顏色,加之我多年身在此行,這點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另外,還有一根臟兮兮破破爛爛的灰白色布條,還有一小截桃枝和一張黃色的紙,紙上寫著一段古文:“正新歲、金雞唱曉。一點魁星光焰裏,這水晶、庭院知多少。鳴鳳舞,洞簫裊。太平官府人嘻笑。道紫微、魁星聚會,參差聯照。借地栽花河陽縣,桃李芳菲正好。暖沁入、東風池沼。”

字跡是朱砂寫的,而且邊緣清晰,還有朱砂的味道,所以這一定是付強親自寫下的。

一般來說,倘若是要埋符下咒,在咒盒裏放入了手寫的東西的話,不管是符咒還是諸如這次找到的黃色紙,它的作用無非有兩個,要麽就是在像天地鬼神表明來意,說明我是要幹什麽,是來求事的,不是來惹事的。或者就是用於召喚。這段古文,看上去不是用來召喚的句子,因為行文顯得非常浪漫獨到。所以我基本能夠判定,這張黃紙的作用,正是付強用來告訴天地鬼神,這個地方埋下的東西,我希望起到如何的作用,希望不要弄錯的意思。司徒見我久久沒搞明白,就從我手上收回鐵盒,然後拿起那張紙告訴我,這一段,是一段宋詞。

他說,這段詞的作者,是一個鮮為人知的宋代文人,叫做柴元彪。他所留下的詩詞並不多見,若非對古文化有深刻了解的人,一般是不會注意到這個文匠的。司徒告訴我們說,柴元彪號稱號澤襢居士,一生浪漫成性,將自己多年留下的詩詞著作為《柴氏四隱集》,收錄進了《四庫總目》中,也就是說,他的畢生創作並沒有進入四庫全書,而只是在總目總略提了一些,這也造成大量他的文集就此絕跡。

司徒說,剛剛在等我來的時候,他就一直在研究這首詞的含義。所謂“正新歲金雞唱曉”,實則是在指目前這個時間,因為此刻正是新年的開始。“一點魁星光焰裏,這水晶、庭院知多少”則是柴元彪的自嘲,他認為自己雖然滿腹經綸,但是畢竟其風格在當時的環境下並非大流,於是不討人喜歡,就漸漸被埋沒。魁星本指鬥魁四星,而目前我們所在的位置,天權位,在星宮當屬文曲星,文曲星代表著學識,於是柴元彪先自比文曲自誇一番,又把自己比做水晶,庭院不知而自嘲。“鳴鳳舞,洞簫裊。太平官府人嘻笑”也是在說沒有人賞識他,但是後邊玄機就來了。司徒說道這裏,兩眼放出異彩,看得出他此刻對詩詞的造詣早已不是我所能及,而且也感覺得到,他對付強這個人,雖然人品不怎麽樣,其高深的道法相當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