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囚王(第2/5頁)

說話間,車子緩慢移動,到了分岔路的路口,司徒開始轉向,然後在靠近濱江路的地方找地方停下了車,帶著工具和先前我們找到的全部鐵盒,領著我們步行鉆進了小巷子裏。一路上司徒還在跟我們說,以前這些高的房子統統都沒有,附近都是些知識分子和社會名流的聚集地,好幾家報社都在這裏設點,連周恩來總理這樣的大人物,都曾經在這裏辦過工。我看著這狹窄陰暗的巷子,確實很難相信這裏竟然這麽有故事。走出這條小巷口,路面變得開闊了一些,光線也更明亮。再走一會,我們就到了正馬路邊,司徒帶著我們穿越馬路,繼續朝著上坡的方向走,走幾步他就站下來回憶片刻,看看周圍的那些在他兒時記憶裏的東西。就這麽一邊找一邊問,終於找到了照片上的地方。我仔細拿著手機裏的照片對比著,除了照片上沒有現在掛在石頭上的街道號以外,幾乎就能夠辨認出,這地方就是相片上的地方。

於是我們又得到一個結論,彩姐手機裏的照片,是來自那個紅衣女鬼的記憶,也就是說,照片裏的樣子,是她記憶當中這個地方的樣子。

我看著那已經眼中斑駁褪色的門楣上,兩個白色的大字,華美。胡宗仁站在我身邊笑嘻嘻的問我,這個華美是不是那個華美整形醫院的舊址哦,說完哈哈哈的大笑起來,陶醉在自己的言語中。司徒轉過身來,對胡宗仁說你這個蠢貨,這種老房子你怎麽能跟那個華美醫院扯到一起啊,況且應該從右往左念,叫美華!

我頓時感到無地自容,因為我也和胡宗仁一樣,把這個地方念成了華美。不過我比較聰明,因為我沒有說出來,否則被罵蠢貨的人就是我了。

司徒帶著我們走進去,裏面擺放雜亂,還掛了不少洗過的衣服。打從進門的時候司徒就在跟我們說,恐怕這一帶的老房子裏,大多數都沒有住人了,但是這裏面像是一個小閣樓,有木質的樓梯,還有肮臟的廚房。樓梯口的藤椅上坐著一個身穿灰色布襖的老人,手上拿著拐杖,正在一邊聽著收音機,一邊打瞌睡。司徒站定腳步注視那個老人許久後,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喜悅,他望了我們一眼後,輕輕伸手搖了搖那個老人的手臂,叫道:“二叔,二叔。”

那老人睜開眼,迷茫的望著司徒師傅,半天都沒認出來這個叫自己二叔的人是誰。司徒說是我呀,我是司徒XX,我小時候在這裏上學堂,每天早上都要在門口吃你攤攤上的油條和豆漿啊。老人依舊面無表情,看得出他是在努力辨認司徒是誰。司徒說,那時候你總是圍著一個白色的圍腰,早上給人炸油條,你還很會包湯圓,你們家的湯圓心子是最好吃了。

說這裏,那個老人總算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說,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莽娃子!調皮得很經常在我這裏吃白食那個!

胡宗仁哈哈哈的笑起來說司徒原來你的名字叫莽娃子,好有力量的名字呀哈哈哈。我趕緊踢了他一腳,他才收聲不笑了。不過我也是第一次從外人口中得知了司徒當年的別稱,尤其還是個愛吃白食的家夥。

司徒坐在老人身邊的樓梯上,很開心的跟老人聊了起來,我和胡宗仁還有兩個女人就在底層東遊西蕩的看起來。這是個典型的老建築,狹窄而閉塞,周圍的房子比較高,遮住了這裏的光線,於是大白天的這裏雖然沒有天頂但依舊顯得非常陰暗。欄杆和門楣上的雕花依舊非常清晰,只不過因為歲月的關系顯得有些臟舊罷了。鏤空雕花的窗戶卻鑲嵌了玻璃,木質樓梯的背後是一口井,井蓋打開著,邊上打水的轆轤也是濕潤的,這說明這口井至今都還在實用。角落裏的廚房沒有開燈,看上去黑燈瞎火,我也就沒有過去看了,一個看似灶台的青石台面上,放著大大小小的碗和盆,除此之外,整個小院裏安安靜靜,只傳來不遠處司徒和二叔低聲聊天的聲音。

過了一會,司徒對我們招招手,讓我們過去。聽司徒的意思,他已經編了個理由,告訴二叔我們需要到這裏來找一些東西,問二叔這裏最近有沒有來過什麽陌生人。二叔說這裏的房子包括後邊坡上那些舊洋房,但凡還有人居住的,全都租給了在這一代幹活的農民工,租金很便宜,連他這裏都是一樣,才200塊一間小隔板屋。二叔說,解放後他還是在這裏做了很長時間的攤販生意,後來院子裏的人陸續搬走了,他住在附近的爛屋子裏,政府也對他進行了接濟,就把這個房子分給了加上他一起的幾個人住,甚至給房子上了集體產權,但是不是每戶一證,是他們共有的財產。後來那幾個跟他一起住在這裏的老街坊相繼去世,這老房子也帶不走,去世的鄰居家屬也想著請二叔幫忙照看著這裏,等到今後要拆遷開發的時候,再讓他們回來。於是就這樣,老房子只留下了他一個。二叔的兒子時不時會回來看看他,幾度想要把他接走住大房子去,心想這房子已經被劃為危房一類的了,而且又臟又破又舊,但是二叔是個念舊的人,去了兒子那裏一段日子,邊吵鬧著要搬回來住。他自己有低保,一個不煙不酒的老人一個月也湊合夠用,於是就天天在這裏,早上起來到街上走走,然後就坐在樓梯口,一邊聽著收音機,一邊透過老門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