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分別(第2/5頁)

好說歹說,啞巴總算是答應多留下來住一晚,沒人知道他在今天晚上以後,將會去向何方。而多年來壓在心裏的秘密今朝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對於啞巴來說,也是一種釋懷。所以不難看出,所謂心事心裏壓著有事才叫心事,當一切都放下的時候,輕松的感覺頓時就出現在了臉上。那天晚上,我們每個人都有心事,師傅因為和那家後人的關系重修舊好,而感到溫馨和高興,師姐跟董先生因為總算是洗清了自己的嫌疑,所以也心情不錯。而那家幾兄弟盡管算得上是辜負了父親的遺願,但這樣的方式反而讓他們卸下了家族責任的重擔。啞巴裝啞了幾十年,可能一輩子都沒在一天內說過今天這麽多話,於是紅光滿面,笑意盎然,說個不停,卻大多都是那家幾兄弟小時候的趣事。我年紀最小,也許是經歷得少的緣故,我那這一場古滇族村落之行,當成是一個傳奇般的經歷。

當天晚上,那家人到村口貼了大字報,意思大概是在說古滇鬼師後人和四相道之間的恩怨今天起總算了結了,大家還是好朋友,然後殺豬宰羊,還從村子裏別的大戶人家借了不少廚子仆人等,做了滿滿幾大桌子菜肴,了解真相後的我們恩怨盡釋,也都喝了不少酒。我算是個好酒的人,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十來歲就開始這樣,而且酒量還挺好。但是跟這些人在一起,我卻怎麽都沒辦法充老大。眼看自己不是對手,就趁著還沒醉的時候,早早離席,在院子裏和村子裏閑逛,來這裏也都一整天了,還沒仔細參觀過這個村莊,我本來想要邀約師姐跟董先生跟我一塊在村子裏走走的,但是他們說累了一整天了,於是就請那家人安排客房先休息了。師姐終於沉冤得雪,今晚她一定睡得比十年來的任何一個夜晚都要踏實。

於是我只能一個人閑逛。村子裏的生活和城市有很大的區別,通常這個時候的昆明街頭還燈火通明,各種在路邊攤或者小食店裏的食客都在大聲的喧嘩著,甚至會有不少人因為喝了幾杯酒,於是沖動上腦,開始拉著身邊的人一個勁的講知心話,平日裏嬉皮笑臉不務正業的人,也能在這個時候感性一把,成為一個有想法的人。而村子裏此刻卻比較安靜,這裏估計是沒有開通閉路電視的,所以幾乎家家戶戶的樓頂上或者院子裏,都擺放了一個用於接收衛星信號的接收器。中國的村鎮建設一直都做得挺不錯的,村莊早已告別了黑燈瞎火或需要蠟燭油燈的歲月,除了那些特別閉塞的山村外。所以沿著村子裏的小路一路朝著山坡上走,路上的光線還是挺足夠的。古滇族的村子和漢族的村莊有少許不同,我們的村子也許兩家之間看似很近,但是要走的話卻需要點時間,或許在沿途能夠看到三個兩個在草堆中的土地公泥塑,但卻很少有人來參拜。但是古滇族卻不同,也許是千百年來習慣了群居的生活,他們的家家戶戶相隔並不遠,而每每走不了多遠,就能在路邊看到一種類似藏傳佛教瑪尼石堆的東西,這說明即便是這麽一個尚未完全開化,文明程度遠遠不如城裏人的小村莊裏,他們依舊有自己的信仰,有些學者專家們說,信仰容易讓人麻痹,他們相信的是人定勝天,但若是這些村民缺失了這麽一種固有的信仰,他們的生活起碼會變得不再麻痹,但卻麻木不仁,就如我們一樣,麻木的生活著。

和漢族的農村一樣,這裏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貓狗。幾乎是家家戶戶都有。而那些狗卻都不約而同的在我靠近他們的屋子的時候,開始汪汪大叫。放心吧,你們家沒有扇子,我不會來偷的。途中遇到不少舉在一起聊天抽水煙的村民,由於我們白天那麽一鬧,村子裏的人幾乎都知道我們的樣子了。而每當我靠近人群的時候,他們總是突然收聲,然後讓我察覺到聚攏在我身上的目光,待我稍稍走開一點,一些低聲的議論就出來了。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是我知道他們一定是在議論我們這群村子裏的不速之客。村子裏的夜晚沒有過多的喧囂,這讓我這個比較喜歡安靜的人覺得很舒服,走了一圈後,開始往回走,眼看也差不多到了夜裏9點多了,農村缺乏娛樂活動,想要打麻將恐怕連找出一副麻將牌都困難,於是我尋思著回那家老屋讓他們安排個房間,早點睡了,明天一早早點回昆明。

等我回到那家老屋的時候,他們的酒席依舊在繼續。和我離開時候不一樣,這時候那家老屋的院子裏,有幾個蹲在地上玩竹棍的小孩。其中一個小孩我認識,就是那家不知道那個兄弟的孩子,上次被我騙去撞門的小笨蛋。他一看到我來了,伸出手指扒拉了一下下眼皮,然後吐出舌頭對我做了一個難看的鬼臉。於是我笑著問他,這麽晚了還不趕緊去睡覺去?你作業寫完了嗎?那小孩說他爸爸還在喝酒,他在這裏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