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淮祟影(第3/18頁)

我正準備多要一碗,一聽這話急了:“你丫剛才不還優哉遊哉沒事兒人,不差這一會兒。”

月餅指了指窗外:“馬上天黑了,月亮很快出來,或許能找到‘曉樓殘月’的線索。”

我頓時沒了“舌尖上的夫子廟”的興致,不情不願跟著月餅出了門。

“月餅,和你一起旅遊真沒勁!吃都吃不痛快!”

“南瓜,你摸著十二指腸說,哪次沒讓你吃飽喝足?”

 

夫子廟位於秦淮河北岸的貢院街旁,始建於東晉成帝司馬衍鹹康三年,根據王導提議“治國以培育人材為重”,立太學於秦淮河南岸。孔廟是宋仁宗景佑元年以東晉學宮為基礎擴建而成,是供奉和祭祀孔子的地方,故又稱“夫子廟”,中國四大文廟之一,更是明清時期金陵文教中心,大名鼎鼎的江南貢院就在這裏。

明朝,夫子廟作為國子監科舉考場,考生雲集。內秦淮河“漿聲燈影連十裏,歌女花船戲濁波”、“畫船蕭鼓,晝夜不絕”,描寫的就是秦淮河當年的繁華景象。

此時天空擦了一抹青黛,秦淮河畔的江南建築白墻黑瓦,華燈初上,屋檐亮著各色彩燈,幾艘遊舫載著遊客,輕滑於碧波之間,水紋蕩到河岸,悠悠折回,倒很有些“十裏秦淮”的舊日景象。

我們從“夫子廟”三個大字的大紅牌坊進了中軸路,南北兩排既有民俗特色的小店,又有現代化的服裝、飲食品牌,古今輝映,置身其中,一時間竟分不明“今夕是何年”。

往來遊客有說有笑,很多小丫頭戴著綠草飾品,乍一看像是頭上長了草,很是有趣。再往前走過江南貢院,南邊豁然開朗,燈火將秦淮河映得波光粼粼,成排的遊舫靜候遊客,河對面是一墻“雙龍戲珠”的照壁,紅墻金龍,氣勢非凡。

“看來設計照壁的人懂點兒門道,取龍氣補金陵先天格局不足,”我心算著方位,“龍長三十三丈,對面立‘天下文區’三門牌坊聚氣,把整個格局盤活了。”

月餅摸著鼻子:“有個事兒不太方便說。”

我興致正高:“但說無妨。”

月餅指著牌坊:“那字應該念‘樞’吧?”

我定睛一看,“天下文樞”四個大字赫然印在牌坊頂端,幹咳了兩聲:“木字旁正好有塊陰影擋著,沒看見。”

月餅聳聳肩裝沒聽見,轉悠到牌坊底下拍遊客照的攤子。上了歲數的老板立刻來了精神,滿臉笑容的推薦在哪個地方拍照最合適。月餅塞給老板一把錢,用手機拍了豎在攤子旁的照片墻。

我莫名其妙:“拍這玩意兒有什麽用?”

月餅把照片微信發給我:“發生在日本秋葉原街頭兇殺案,警方破獲的線索就來自於一名遊客的街拍。這個照相攤子挺有年歲,九十年代到現在的照片不少,也許能發現什麽線索。”

我心說這不是“死馬當活馬醫”麽?又不好掃了月餅興致,把照片放大了逐一看著。

別說老板攝影技術不錯,構圖、光線、景色有模有樣,照片裏有男有女,衣著發型標示著每個時代特有的印記,拍攝時間從早晨到晚上都有。

我翻了幾張沒什麽發現,也就沒了興致,點了根煙往前看去。此時正好新月初升,斜掛在中樞街盡頭一處建築物的檐角。太陽剛剛落山,屋檐映著一絲殘紅,冷月紅光交錯,懸掛於建築物正頂端的銅質方牌在光影中放著幽幽黃光。

我細看銅牌,鏤刻著類似於荊棘的花紋,正中是個歐洲人的頭像。我心裏奇怪,這種古建築安這麽一個不倫不類的牌子,違和感實在太強。太陽余暉消褪,月亮順著屋檐略略升起,正好擋住半邊。建築物燈光大亮,映出建築物的名字——得月台。

我默念了幾遍“得月台”,心裏猛然亮堂了!

曉樓,曉為日,樓是得月台。殘月,此時月亮正好被擋著半邊殘缺。

“月餅,我找到‘曉樓殘月’線索了!”

“南瓜,我找到‘金陵遇水’線索了!”

月餅把手機舉到我面前快速翻著照片,我看著那幾張不同年代傍晚拍的照片,我打了個冷戰。

秦淮河南岸,照壁西邊巨龍尾巴前面的樹下,始終蹲著一個低頭看水的女子。

盡管時代變遷,她穿的服裝有所不同,仍然能從身材和姿勢看出她是同一個人。尤其是一頭長發,發梢幾乎垂進水裏,更是不存在巧合的可能性!

我向河對面那個位置看去,除了那幾棵樹,空無一人。

“你發現什麽了?”

我覺得背脊發涼,指著得月台說不出話。

這時,月亮升起,脫離了屋檐。月光映著銅像,那雙凸出的銅眼流光閃動,一抹隱約的光線照向河對岸。

一個穿著牛仔褲,薄羽絨服,頭上戴著綠草飾物的女孩,就那麽很突然地出現在老樹下。遠遠看去,她往河裏扔了塊石頭,蹲身看著河面,發梢掃著水面。她好像察覺到我們的存在,微微擡頭,對著我們森森笑著。不知道為什麽,這麽遠的距離,我居然看清楚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