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傳說(第3/5頁)

紅線說:“主人勿慮。此小事,我可先去魏州,探察一番,今夜去,一更往,二更還。另外,再準備一匹馬和一個使者,晚些時候可派上用場。”

潞州距魏州不近,七百裏,如何迅疾返回?薛嵩心想:也許,紅線真的是異人。

紅線回屋,再出來,已是另一個打扮了,只見她“梳烏蠻髻,攢金鳳釵,衣紫繡短袍,系青絲輕履。胸前佩龍文匕首,額上書太乙神名。”紅線向薛嵩盈盈一拜,隨即飛步不見所蹤。

薛嵩本不善飲酒,但此夜回屋後背燈獨坐,一杯接一杯地喝,居然沒醉。二更時,他聽到庭院中似有樹葉飄落之聲,隨後屋門開,紅線回來了。

薛嵩驚呼:“如何?”

紅線答:“安敢辱使命。”

紅線繼續說:“某子夜前三刻,即到魏郡,凡歷數門,遂及寢所。聞外宅男止於房廊,睡聲雷動。見中軍卒步於庭廡,傳呼風生。乃發其左扉,抵其寢帳。見田親家翁止於帳內,鼓跌酣眠,頭枕文犀,髻包黃縠,枕前露一七星劍。劍前仰開一金合,合內書生身甲子與北鬥神名。復有名香美珍,散覆其上。揚威玉帳,但期心豁於生前,同夢蘭堂,不覺命懸於手下。寧勞擒縱,只益傷嗟。時則蠟炬光凝,爐香燼煨,侍人四布,兵器森羅。或頭觸屏風,鼾而鞍者;或手持巾拂,寢而伸或。某拔其簪珥,縻其襦裳,如病如昏,皆不能寤;遂持金合以歸。既出魏城西門,將行二百裏,見銅台高揭,而漳水東注,晨飚動野,斜月在林。憂往喜還,頓忘於行役;感知酬德,聊副於心期。所以夜漏三時,往返七百裏;入危邦,經五六城;冀減主憂,敢言其苦。”

也就是說,紅線入魏州,潛進戒備森嚴、上千甲士保衛的田府,如入無人之境,從容盜取了田承嗣床頭寫有生辰八字的金盒。

薛嵩取盒看,連聲稱奇,隨即大笑,說:“我明白你叫我預備使者的用處了。”

薛嵩當即修書一封,叫使者連夜飛馳魏州。信是這樣寫的:“魏帥!昨夜有人從魏州來,從您床頭取了金盒交給我,我不敢自留,特派人連夜送還。”

田承嗣看到失蹤的金盒被送回來,幾乎驚得暈倒。

道理很簡單,薛嵩能叫人取其床頭的金盒,那麽取他的腦袋也就易如反掌了。

很多俠客為主人完成重任後,都會功成身退。紅線也是這樣:“現主人已無憂,兩州百姓亦不會受刀兵之苦,我當辭公而去。”

薛嵩知無法留住紅線,乃為其設宴餞行。當日賓客雲集,夜宴中堂。薛嵩請在座賓客為紅線賦詩,有人道:“采菱歌怨木蘭舟,送別魂消百尺樓。還似洛妃乘霧去,碧天無際水長流。”歌畢,薛嵩不勝傷悲,“紅線拜且泣,因偽醉離席,遂亡其所在”。紅線更傷感,假裝喝醉,垂淚離席而去。

除聶隱娘和紅線兩大俠女外,唐朝還活躍著一批無名俠女,比如晚唐康駢所著的《劇談錄》中講述的這一位:

長安潘將軍,得玉念珠一串,此珠不但通財,還可使人有官祿。潘十分珍視該珠,將其安放在府邸道場內,每月參拜。這一天,潘將軍打開盛珠的玉盒後,發現裏面空了。潘將軍很郁悶,以為這是家破之兆。

這事被京兆府的王超大人得知。王已年過八十,認為偷盜者非尋常人。此日,王路過勝業坊北街,見一十七八歲的女孩,梳了三個鬟的發髻,腳穿木履跟眾少年踢球,每次接球,都靈活莫測,發力踢球,高達數丈,觀眾無不叫好。

後來得知,該女主宰勝業坊北門小胡同,跟母親相依為命,平時以縫紉為業。王超對女孩家多有資助,女孩對王以舅相稱。其家雖窮,但女孩有時卻送給王超一些稀有的東西,比如南方進貢的洞庭橘,這在當時屬於皇宮之物,只有宰相和少數大臣才有幸得到賞賜。如此一來,王超開始懷疑女孩的身份。但他不動聲色。直到一年後,王超對女孩說:“潘將軍一年前丟了玉念珠,你可知道?”

女孩微笑:“我如何知道?”

王超說:“若你能找到,當重謝。”

女孩沉吟良久:“那珠確是我所取,只是與朋友打賭,沒想真的要它。明日舅舅到慈恩寺塔院,我把該珠交給您。”

轉天早晨,王超如期而往,女孩早就到了。

此時寺門雖開,但塔門還鎖著,女孩不急,騰空躍起,其勢如鳥,眨眼間,已上到幾十米高的塔上。探手取珠,朝王超揚了揚手,隨後又跳下,將玉念珠交給王超。

下面出現在晚唐皇甫氏所著《原化記》中的女俠,更是身手不凡。這是一個發生在玄宗開元年間的故事,它與一個從事宮廷盜竊的犯罪集團有關。

長安大街上遊蕩著一個前來參加科舉考試的吳郡士人。在等待考試期間,他閑遊於各街坊間,偶遇兩個少年,一連兩次,都說傾慕他很久,欲相邀赴宴。隨後,士人被帶到東市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巷,那裏有臨街店鋪數間,穿過店鋪,是所隱秘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