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時光倒流

這一等不是一小會兒,夏老六足足在門口等了一個多時辰,愣是把他一盒煙都給抽了個精光。老六等不及了,聽著房間裏半天沒個動靜,鼓搗了半天後終於決定破門而入。進門一看,瞎子阿茅這會兒已經躺在地上,老六上前試探了一下,阿茅那鼻子裏已經沒氣兒在往外出了。

瞎子阿茅死了,在他旁邊的地上有寫著歪歪扭扭的一小行字:處女血可救。

我聽很多人都談起過阿茅這個人,有人說他是江湖騙子,混吃混喝大半生終究是被兒女都唾棄;也有人說,瞎子阿茅算卦的功夫方圓百裏之內找不到比他還要準的第二人,他那是泄露天機太多才落到如此下場。阿茅的走的時候那口棺材是夏老六以查文斌的名義給他買的,不光是棺材,他從頭到腳的行頭也全都是,後來很多人都說阿茅出殯的那天查文斌比他兒子女兒要孝順的多,嗷嗷的哭,大概是因為查文斌這輩子沒覺得自己欠誰的,可唯獨就是欠這個自己從未蒙面過的瞎子阿茅。

至於瞎子阿茅是怎麽後來給查文斌想出那個法子的已經沒有人知道了,我聽河圖說瞎子阿茅大概是用他的命替查文斌算出了這一劫卦。在那個時候對待查文斌的問題上,一切都只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可是上哪找處女血去?

聽說夏老六當時也是默許了鈄妃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是由她去了,那姑娘是紅著眼睛進去的,也是紅著眼睛出來的,第二天的功夫查文斌還真就醒了過來,開始慢慢能吃能喝,身上的燒也退了下去。查文斌本來自己其實是不知道有這回事,鈄妃也沒把這事給說破,可夏老六同志本著對雙方負責的態度,終究還是沒能憋住,在不多久後終究是把這事給捅了出來。

查文斌也就在浙西北洪村老家呆了半個多月吧,身體恢復的七七八八,看上去他比過去要蒼老了些許,比起同齡的老夏查文斌的眼角竟然開始出現了一絲皺紋。鈄妃也沒露出什麽異樣,以前咋過現在還是咋過,老夏也從局子裏出來了,不過一個壞消息此刻又從遠處傳了過來。

袁小白,哦不,現在她已經改名叫做了冷怡然,這個姑娘出了點事,而且問題還不小。這姑娘到了省城冷所長家後看著一切正常,可她唯獨記憶力一點都沒有,前一秒做的事兒後一秒就能忘記,她甚至都開始叫不出自己的名字。這事兒也是一個多月後上海那邊來了電話才知道,袁先生因為和查文斌有約在先不能前去,所以這事兒又委托到了查文斌的跟頭。

老夏和查文斌到了省城一家醫院見到那姑娘的時候她目光呆滯,醫院的檢測報告更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這個二十出頭的姑娘竟然無時無刻的不在蛻變,如果說查文斌當時檢查的報告是他在加速衰老,那麽冷怡然則完全不同,她和查文斌恰恰相反,她的身體機能呈現出逆生長的態勢,無論是身體還是器官竟然都在倒退,當然這也包括她的記憶!

如果把人的軌跡比喻成時鐘,出生的時候是0點,那麽老夏現在應該是上午10點,而查文斌則是11點,之前的查文斌順時針走的要比老夏快,但是他們兩人現在的節奏已經開始同步;而袁小白也就是冷怡然現在則是早上8點,並且她是逆時針走法,等到老夏11點的時候,冷怡然就已經是退回到淩晨1點了,她的生命在倒流!

這是一個悖論,人的生命是遵守著自然規律,播種發芽,開花結果,落葉枯死。自然界的一切都是按照這樣一個進程循序發展,人更是不例外,而小白卻是反其道而行之。看著她空洞的眼神,查文斌的心裏深深不是滋味,如果一開始便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那倒不如隨她去了。

“小白?”查文斌試著喊了一聲眼前的那個女人。她回過頭看了一眼這個男人,可是下一秒她卻說道:“不好意思,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兒?”

接著,她好像陷入了一種恐慌,馬上又問道:“你們是誰啊?我怎麽在這兒?”聽著她的聲音一如少女銀鈴般,老夏和查文斌在護士的催促下離開了病房。

“她的身高在一周之內已經縮短了五個厘米,根據骨密度的測量,我們發現她正從青年期向著少年期逆向發育……”幾個專家一臉愁容地講述著他們的會診結果,這個結果已經超越了他們對科學的認知。

或許,這就是代價!那個江西道士創造出這門邪術的代價便是如此,門外袁先生和冷所長都看著從裏面走出的查文斌,他們都知道裏面的那個“女兒”已經沒有希望了,唯一全部的寄托都在這個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的男人身上。

“接她出院吧,我想帶她回去。”這是他唯一的要求。

問題出在哪?查文斌在想,在他昏迷的時候他依稀感覺自己的時光在飛速流逝,那種變化是他可以體會到的,鏡子是不會說謊的,難道小白跟自己恰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