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相

李桂香的臉上有很多膿包,死的時候那些膿包依舊還在,世事往往就是這樣的造化弄人,當李桂香被穿戴整齊的時候,她臉上的膿包竟然全部都癟了下去,前後還不到一根煙的功夫,原本腫脹的臉也恢復了原樣,來去的人都沒注意,可在一旁站著的查文斌卻看得真切……

拉住一個那個過往的老丈,查文斌就問道:“叔,跟您打聽一下,咱村裏的人得了這個瘟疫走得時候,身上的那些毒瘡是不是也就跟著都會消失掉?”

“哪呢,不光不消失,人死後還得長,有的人長得跟個雞蛋大,破了又長,長了再破,我們這裏的人可憐啊,死了都不帶留個臉去見祖宗。喏,你去看李老婆子……”那老丈剛一轉身準備指著查文斌看,卻看到李桂香臉上竟然恢復了往常,這可把他給驚得,連連喊叫起來:“李老婆子咋好了呢,大家快來看啊,她好了!”

在外面包紮完手指的程子衿剛進屋就被查文斌給拉到了一邊,他看著那姑娘手指處滲出的絲絲鮮紅,頓時心中有了主意。

程子衿此刻的壓力的是非常大的,她靜靜的割破了自己的中指,查文斌懷疑是她的血對這種瘟疫有某種奇效,整個村子連同他查文斌在內無一人能幸免,可這姑娘卻好生生的呆了幾年。就在剛才,那李桂香的臉不過是被她輕輕擦拭了一番,又恰好她的手指破了。

沾起碗裏的血,查文斌在眾人的注視下,輕輕塗抹在自己的手臂上,那一刻,所有狀元村還活著的人們都屏住了呼吸,看著他胳膊上那一點淡淡的紅……

奇跡會發生嘛?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乏奇跡,查文斌手臂上的斑點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以可見的速度迅速癟了下去。幾分鐘的功夫就開始慢慢結疤,再過了一會兒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它又開始慢慢的脫落,露出裏面的肌膚如同嬰兒一般白嫩。

誰也不曾想到,這個滴血認祖被拒絕的外來姑娘會是拯救這個千年村莊最後一點的血脈的那個人,一個很諷刺的結局。

夜半,對岸曾經的小山包已經不知了去向,寬闊的水面蕩漾著的是不堪的過往。

有些冷,查文斌緊了緊身上的道袍,他很少這般的打扮。河邊的小碼頭上還停留著一條小舢板。這條河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下過水了,那一年很多人都說這裏河裏有一頭怪獸,好幾個年輕人被生生拽了下去再也沒有起來過,只有查文斌知道,它並沒有消失,而是完整的沉入了水底,這本來就是一座城,一座謎一般的城。

這座城的終點在哪裏?查文斌扭頭靜靜看著身後山腳下的那抹點點紅,今晚,狀元村的人們為了慶祝新生,他們在祠堂面前虔誠的下跪,感恩先祖的庇護。久違的香火讓祠堂有了些許生氣,早已破敗的燈籠也煥然一新,可是他們終究是忘記了是誰拯救了他們,又是誰拋棄了他們。

“他還好嗎?”那個女人終於還是憋出了這句,她很小心翼翼的看著查文斌,幾年前那個人也很沉默,比這個人還要沉默。

搖搖頭,是的,連同查文斌自己都不知道他們在何方,他指著眼前的河水道:“或許還好,可以告訴我,曾經你在這裏遇到過什麽嘛?”

“我被買過來就一直沒出過村子,不知文斌哥講的是哪件事?”

“你中了一種巫蠱之術,誰會對你下手,我想肯定不是村子裏的人,你想過自己有沒有接觸過村外的人。”

“村外?”程子衿也陷入了一片迷茫中,這幾年前的事情要她突然想起,除非那印象當真是非常深刻的了。迷糊了一陣子,她突然說道:“我還真想起了一個人,有一日家中來了個老者,穿著一身黑色衣服,說是路過討杯水喝。”

“怎得?”

“你說外人,我嫁到這村子裏多半與他們不來往卻也能認識村裏之人,再者,家中貧寒平日裏也鮮有人拜訪。那人穿著很是古怪,所以一下子能想起來,因為,他好像穿著的是一身壽衣,我家老爺子當時也給準備了一套,能辨認得出,上面的‘壽’字一個圓對著一個圓的……”

“是他……”查文斌怎麽也沒有料想到會是那個人,那天在照片中看見合影卻也懷疑,如今被這程姑娘的證言配對,基本就是八九不離十了,那個人便是:葉歡!

“怎麽了,文斌哥?”

“沒事,我們先回去吧,等過了這陣子你還是走吧,這裏不屬於你,你也不必久留。”

“我能去哪裏呢?”那女子低聲地嘆道,那個男人,他在哪裏呢?

子夜,今晚的月亮有些朦朧,查文斌擡頭看著天與那日有些頗為相似,他拖著已死非死的老夏從那個冰冷的溝裏爬了出來卻又親眼見得那些數不清的怪東西包圍了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