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水中月(第2/2頁)

三天後,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眨眼,這是查文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入定。據說淩正陽二十七歲時才在終南山下入定兩天,可他竟然是比他師傅提前了五年,還整整多了一天一夜。

仙骨這玩意存在不存在是一說,可入定這門功夫靠得不光是天賦,還有機緣。千百年來修道之人何其之多,真正能走到悟道這一步的卻是鳳毛麟角,什麽是入道?那便是一閉眼就滿身毛孔盡數開啟,那天地萬物都會化作可用靈氣充斥全身,那天上的鬥轉星移,那腳下的山川大河都在腦海裏觸手可及,雙腳猶如踩踏仙雲一般頃刻間可遨遊千裏,那宇宙萬物皆由你掌控,那無盡的道便像是滔滔江水一般直湧入心底。

睜開眼,湖中有一汪倒影,淡黃色的月在碧波中輕輕蕩漾,折疊著,彎曲著,變幻著。擡頭看一眼,那空中的月卻是那樣的圓,月還是那輪月,只不過這水中的月終究是它的倒影,無論它有多美,有多圓,變幻的不過是水。

那一夜,他明白了許多,如同為何會出現的葉秋,為何又有那個不見的石頭,為何小憶會是那般,其實變得不是他們。小憶還是那個小憶,忘記了過去的他依舊還是他,變得不過是周遭的世界,這便是本源,也是修道之人必經之路:看破。

一年後,這狀元村,這座祠堂,查文斌終於明白為何這兇煞之地還能繁華千年。一年前他站在秦始皇陵前,看著那地下埋葬著的千軍萬馬,他明白了大秦帝國的崛起,六國戰局的橫掃是因為嬴政麾下那殺伐沖天的百萬鐵騎。

因為有殺戮,所以有興衰;也因為有煞氣所以才有福氣,這陰陽本是相輔相成,就如同那水中月,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周子淵不愧為一代大學士,他是明了,這煞氣可害人,也可造人,就和鋒利的匕首一般,即可刺秦王,又可打江山。

煞氣並不可怕,這世間凡人都有怨氣,無論人事皆不可做到面面俱到,有了委屈便有怨恨,有了怨恨便也有了煞氣。這本是自然的調節,萬事萬物變幻的規律,它便也和人的善心一般,既然存在便就是合理的。

只不過可怕的終究還是人心,這煞氣便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有人用道去化解這把匕首,也有人用這煞氣去殺人。可周子淵選擇了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路,他生在八卦台胖,坐擁媲美龍湖的那一道河水,青龍白虎兩山伴其左右,足矣困住這些亡魂,於是,再用一些法子便可輕易控制它們為自己所用,再於是便有了那個古老的習俗,但凡狀元村的後裔都需要滴血認祖。

為何?後來的查文斌才知道,那是一種源自古老羌族的奇術,依血祭巫術變幻而來。

人的中指血為純陽血,是人精氣最為集中的地方,那些死後可以進入祠堂的人都是滴血被認同的,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周子淵就已經開始熟悉這些將來要陪伴自己的人,這些人死後精血都被周子淵已經煉化過便再也脫離不了他的世界。

“和我們茅山弟子畫命符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我們取的是八字,他取的是精血。”河圖對我說:“小憶啊,你記住,但凡是用人血做法子的多半都是一些歪門邪道,若要有心害你的人取了你的中指血稍加法門,大羅金仙也救不得你。”

“後來呢?”我問他。

“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