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頭之王

Shirley 楊說:“門前有烏羊頭顱的神秘雕刻,我想此地也許會和烏羊有關。欲訪地仙,先找烏羊,裏邊是個山洞,好像空間不小,何不進去看看再說?”說完就舉起“金鋼傘”護身,將狼眼手電筒架在傘上,當先從猿狖頭顱堆積的狹窄通道進去,兩堵石壁間有處洞口,其內亂石嶙峋、鐘乳倒垂,竟是個石灰積巖的天然洞窟。

我見“棺材峽”裏的這個洞窟妖氛不祥,擔心她和幺妹兒在前邊會有閃失,急忙打了個手勢,帶著胖子和孫九爺緊緊跟上,洞窟內部的空間出乎意料的大,狼眼手電筒的有限光束,無法即刻探清周圍地形,只能看見眼前是一片平整的開闊地,距離頭頂的鐘乳有十幾米的高度。

眾人不敢掉以輕心,攏作一隊向前摸索,不時用手電筒照向四周,而光線卻像是被黑暗吞噬掉了,根本看不到幾步以外的情形,洞窟裏也似乎空無一物。胖子拽出一枚冷煙火,“哧”的一聲劃亮在手,紅色的光亮頓時將附近照得一片通明。

只見一塊如同巨碑般的大青石,就橫倒著眠在我們前面數十米之地,石上有一高大壯碩的玉人,玉色殷紅似血,身著蟒袍勾帶,頭大如鬥,安坐在中央一片白花花的台子上,只是離得遠了看不清面部,又見四周跪有為奴的男女石人數十,皆是手捧燈燭酒器。

我們見有所發現,便當先走過去看那石梁,攀上石台仔細看了看,原來中間玉人的頭上,戴了一個銅釜般的銅面罩,卻沒有五官輪廓,連個出氣視物的窟窿都沒有,用手指在銅罩上一敲,鏗然作響,正經的青銅古物。

孫教授奇道:“莫非是套頭葬?”說著話舉起手電筒,離近了照在沒有面孔的銅頭套上看個不住。

胖子也伸手摸了摸玉人,覺得搬不回去有些可惜,嘴裏叨咕著搬個玉人頭回去倒也使得,擡手就去揪玉人的青銅面罩,不料一拽卻未拽動。

孫教授見他這勁頭不對,趕緊制止,一只手抓住胖子的胳膊,另一只手按住青銅面具的另一邊,以防胖子真把這銅罩扯脫了。

不成想,二人一較勁,竟把青銅面罩扳得原地轉了一圈,後腦轉到前面來了。孫教授叫得一聲命苦了,慌忙去看那青銅面具是否損壞了,誰知不看則可,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差點將握著的狼眼手電筒給扔了。

我和Shirley 楊、幺妹兒三人正在後面端詳附近手捧燈燭的石人,忽然發覺孫九爺身子向後一縮,險些要癱坐在地,就伸手將他扶住,口裏問著:“怎麽回事?”也同時擡頭去看。

這一看同樣吃驚不小,你道為何吃驚?原來玉人後腦的銅面罩上卻有五官,眉目口鼻俱在,表情也是端詳,只不過並非人臉,而是一張烏羊的面孔,此時青銅頭罩被胖子和孫教授轉了過來,加上那玉人像本來就肥胖高大,這一來就如同一頭披著蟒袍的“烏羊”老妖。

眾人都覺驚訝:“這玉人是不是無頭大王?為何說有身無首?這不明明有個豬首?洞窟中又不像古墓地宮,古怪的玉像究竟是為何所立?”

幺妹兒雖然膽大機靈,畢竟沒什麽見識,見那“烏羊”面具如此詭異,不禁有些心慌,驚問孫教授:“咱們清溪從古到今,都沒人肯吃烏羊肉,為什麽要裝個這麽駭人的腦殼兒?”

孫教授聞言一怔,反問幺妹兒:“丫頭,這話不是瞎說?此地古時風俗不吃烏羊嗎?”不等幺妹兒回答,他就自言自語地說:“好個大王,有身無首,欲尋地仙,先找烏羊,難道那沒頭的大王……就是烏羊王?”

胖子剛剛未能得手,而且那一轉之下,又發覺面罩中是空的,沒有玉人頭顱,心中好是不快,此刻見孫教授自說自話,內容莫名其妙,便說道:“胖爺活了三十多年,就沒聽說哪國有個什麽烏羊王,老胡你聽過沒有?”

我搖了搖頭,從不曾聽說“烏羊王”之事,Shirley 楊也說:“我看過一則新聞,去年中日聯合考古,在野外搜尋古巴國文化的遺跡,地點就在巫山,雖然沒有考察到任何結果,但多次提到巴人在古代崇拜虎圖騰,卻沒說任何與烏羊有關的事情。”

我見孫九爺望著那“烏羊”面罩呆呆出神,心想也許他找到了什麽線索,正在苦思冥想,可別幹擾了他,又見眾人在山間鳥道的險徑中走了一天,都有些疲憊了,便讓大夥暫且休息休息,再定行止。

頭戴“烏羊”銅面的玉像半坐在一片白色的台子上,我從來也不把古代的帝王將相之流放在心上,哪管他什麽烏羊王是人是妖,就對它說了句:“你這老兒坐了好幾千年,而勞動人民卻跪了幾千年……不覺得害臊嗎?”當下挨著玉人像坐了。

胖子就近騎坐在旁邊半跪的石人背上,跟我胡侃幾句,幺妹兒坐在背包上聽著,不過我們都是探討一些比較專業的內容,一般外行人聽不明白,比如玉人是整個的值錢,還是分成碎片值錢?沒了原裝的玉石腦殼,是不是就缺了藝術審美和收藏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