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頭之王(第2/3頁)

正說得三不著兩之際,我忽然覺得屁股底下不大對勁,正要起身來看,就聽胖子在旁說:“胡司令,看你表情不陰不陽,是不是烏羊王的座位不夠舒服?你當那種高級領導的座位是那麽好坐的嗎?肯定是又冷又硬呀。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高處不勝寒嘛,小心受了涼跑肚子……”

我拍了拍身邊的玉人,對胖子說:“什麽高處不勝寒?還他媽伴君如伴虎呢。不過你別說,真是怪了,坐在這兒不是不舒服,反倒是……太舒服了,有點像沙發,冷是冷了點……卻不硬。”

胖子和幺妹兒一聽,都覺得奇怪,山洞裏除了石頭就是石頭,即便是個玉台,也許會是暖玉不會使人覺得冰涼,但哪會有什麽沙發?

我自己更是奇怪,下意識地用手一摸,表面是一層灰土,但下面光滑柔軟,似皮似革,不知是什麽。低頭去看,都是一塊塊枕形的長方白磚,邊緣則是一片黑色的長穗。我心中納罕,用手撥開一片,幹枯如麻,如同死人的頭發一樣,不禁奇道:“哪冒出來的這許多頭發?”

正這時,Shirley 楊忽然一把將我拽向後邊,我見她臉色不對,知道情況有變,急忙隨著她一拽之勢起身,同時也已把“精鋼峨嵋刺”握在了手中,回頭順著她手電筒的光束一看,只見白色石台的側面,竟然不知在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露出一張女人臉來,那張臉絕非玉石雕琢,而是口眼滴血的一副僵屍面孔。

我沒有思想準備,頓時覺得從脊梁骨湧起一股寒意,只覺頭發根“噌”的一下全炸了起來,趕緊把孫九爺和幺妹兒擋在身後,胖子也是毫無防備,猛然間看到手電光束下有張毫無人色滿面滴血的臉孔,不免有些亂了方寸,顧不得去抄背後的“連珠快弩”,就忙不叠地一手去掏黑驢蹄子,一手掄起工兵鏟要砸。

Shirley 楊忙道:“別慌,是不會動的!”我定了定神,仔細去看那白色石台側面的人頭,果然是貨真價實的死屍,嘴眼俱張,在黑暗中顯得怪異猙獰,但她臉上淌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從嘴裏被填滿了東西。我用峨嵋刺小心翼翼地刮下一點,全是血紅的砂粒,不知在活著的時候是被灌了什麽藥物,整個腔子裏都填滿了。

而且並非只這一具屍體,銅面玉人身下那整座白色的平台,竟是六具赤裸屍首的脊背,那些女屍分兩排跪在地上,有的垂首低頭,有的側過了臉來,恐怖的神態不一而足,但都把後背露在上方。六具女屍身量相近,高低一致,如同一具皮革般柔軟的平台,而頭罩烏羊銅面的玉人,就是端坐在由死屍搭成的軟席上。

孫教授戴上眼鏡盯著看了半天,臉上一陣變色,對我們說:“不必考證了,我以人頭擔保,這是人……人櫈,名副其實的人櫈,史書上有記載,想不到在此會有實物!女屍體內灌注的紅沙,可能都是致人死命後,用來維持血肉不僵不硬的藥物。”

我想到適才坐在古屍背上,還覺得格外舒服,止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好一陣子狂跳:“人櫈搞的是什麽鬼?竟然把活人殺了當家具……勞苦大眾能他媽的不造反嗎?”

孫教授解釋道:“人櫈這種稱呼,是後來學者們自己加上去的,真正的名稱道現在則是考證不出了,此物在三代以前的奴隸社會時代,確實是有的,據說夏的最後一代國君夏桀,就是個著名的暴君,他窮奢極欲,並且自比天日,稱自己是天上的太陽,女奴隸要趴在地上給他當人櫈,還有男奴隸的人車、人馬供他騎乘,諸如此類都是他親自發明出來的,後來這種酷虐無比的制度還延續了許多朝代,據說直到元代還有,從古有事死如事生的風氣,君王活著的時候所享受使用的物品,死後必然也要準備,這……屍櫈,應該就是人櫈在陰世的替代品。”

我聽得怒從心頭起,問孫教授說:“那麽說……這具屍櫈就是為烏羊王殉葬的明器了?可怎麽不見烏羊王的棺槨和屍首?”

孫教授搖頭道:“我早就說過了,可你們誰也不聽,這根本不是古墓冥殿,而是一處類似饗殿的祭祀場所,烏羊王的墓穴也早就沒有了他的棺槨和屍首,因為……觀山太保早已經盜發了烏羊王古冢,並且在那座規模極大的墓穴裏造了地仙村,作為藏真之所。欲訪地仙,先找烏羊,豈不正是於此對應?”

我深覺此事愈發的撲朔迷離了,難道古時當真曾經有一位“烏羊王?”那句“好個大王,有身無首”之語,指的就是烏羊王?剛剛還沒有任何頭緒,在這一時半刻之間,孫九爺又是從何得知?

Shirley 楊告訴我說:“你剛才坐在……坐在人櫈上的時候,孫教授發現地下的大石梁上,滿是蟲魚古跡,還有許多形似日月星辰的古符,我看不懂半個,但孫教授卻是解讀各類古文字的專家。石梁上所刻都是棺材峽以前的傳說,雖然不知傳說是真是假,卻可以肯定在峽中藏了一座規模不凡的古代陵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