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渡河(下)(第3/4頁)

還沒等郭怒這邊調兵遣將完畢,漁船已經靠近到了官船二十步內。漁船上的眾水匪,一個個彎弓搭箭,照著家丁們兜頭便射。

再看郭府的家丁們,也都是伴隨著商隊走南闖北的行家。居然與其少郎君郭怒一樣,絲毫不見慌亂。相繼蹲下身體,借助船舷躲避羽箭攻擊。隨即抽冷子用角弓還射,竟然與水匪們打了個有來有往!

河面上風大,漁船又沒有官船高,所以,土匪們射出來的羽箭雖然又快又密,卻全都白白浪費。而郭府家丁雖然人數少,手中的角弓卻極為精良,彼此之間的配合也極為嫻熟,三五個人一組,每組都是瞄準同樣的目標齊射,不多時,就將水匪給射翻了二十幾個,令距離官船較近的每一艘漁船上,都灑滿了血跡。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拖後壓陣的水匪頭領見狀大怒,親自吹響了海螺,調整戰術。

眾水匪聽了,便不再徒勞地開弓放箭。而是操起船槳,給漁船加力,借著水流,轉眼間就將漁船與官船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了五尺之內。

“砰!”一艘漁船沖得太急,船首與官船相撞。船身立刻開裂進水,船帆快速向右傾斜。船上的水匪們見勢不妙,紛紛跳河逃生,轉眼間,就跑了個幹幹凈凈。

沒等官船上的家丁們發笑,“砰砰,砰砰,砰砰……”撞擊聲又起,卻是水匪們將系著繩索的飛抓,丟上了官船。轉眼間,官船的速度就被拖得慢了下來,而艘漁船上的水匪們,卻兵分兩路。一路操起船槳,控制漁船和官船之間的距離,避免撞擊。另外一路,則沿著繩索快速朝著官船爬了過來。

“阿彌陀佛!”慧缶看得頭皮發乍,果斷上前一步,就要主動請纓去替雙方討價還價。然而,所有人卻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只見那郭怒,忽然喊了一聲:“擲”。帶頭將手裏的陶土罐子,朝下面的漁船砸了過去。罐子上,燃燒的布條,拖著亮黃色火焰,宛若白晝裏的流星。

“砰砰,砰砰,砰砰……”十余只拖著火焰的罐子,砸在了不同的漁船上,刹那間粉身碎骨。火焰隨著碎裂的罐子碎片,濺得滿船都是,濃煙滾滾而起。

“擲!”郭怒的聲音,再度響起,緊跟著,又是十五六只罐子,落向漁船。更多的火光和濃煙跳起,瞬間將漁船的甲板變成了一只只火炬。

“砍纜繩,砍纜繩!”幾名機靈的漁船頭目,不肯繼續將座舟拴在官船上吃火罐子,大叫著發出提醒。

纜繩上爬到半路的水匪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主動跳河求生。甲板上的水匪,則不顧一切地舉起刀和斧頭,將纜繩砍斷。大部分漁船,都冒著濃煙跟官船脫離了接觸。船上的水匪們,想盡一切辦法滅火自救,再也顧不上繼續攻擊官船。然而,仍然有四艘漁船,因為反應太慢,被徹底變成了四個大火爐,烈焰伴著濃煙扶搖而上。

“繼續射,別留情!除惡就是行善!”駱懷祖不知道從誰手裏,搶了一張角弓,站在船舷邊,向水中放箭。每一次弓弦聲響起,就讓水面上出現一團暗紅色血跡。

眾家丁士氣大振,也紛紛開弓放箭。依舊是三人一組,五人一夥,對著同樣的目標展開齊射。眨眼間,就讓河面上又漂起了近二十具屍體。

“砰砰,砰砰,砰砰……”沉悶的撞擊聲,再度響起,這次,卻是來自船底。家丁們愣了愣,頓時一個個臉色開始發白。而齊墨掌門駱懷祖,卻大笑著丟下了角弓,脫掉了布袍和長靴。雙腿微微用力,抓著量天秤,縱身跳進了黃河。

河水渾濁,誰也看不見他的身影。然而,短短三個呼吸之後,一團紅色血跡,就在貼近船身處冒了起來。緊跟著,又是紅色的兩團。

鑿船聲瞬間停止,河面上,數道水波,從官船周圍向四下分散。而一個更快的水波,竟然從後邊追了過去,如同大魚捕食小魚一般,讓前面的水波挨個消失。

血跡從水波消失處,接連湧起。仍在河水中的土匪們,再也不敢靠近官船,一個個爭相逃命。站在船舷後的郭怒和家丁們,放聲大笑。用角弓和羽箭追著那些逃竄的身影,將更多的水匪送上了西天。

“嗚嗚,嗚嗚嗚,嗚嗚……”海螺聲又起,宛若悲壯的哭號。蓄著絡腮胡子的水匪首領,氣急敗壞,踩在一艘沒著火的漁船甲板上,左手持盾,右手持大斧,向官船發起了決死進攻。

郭怒和家丁們,紛紛彎弓攢射。卻被絡腮胡子和他身邊的嘍啰們,盡數用盾牌擋住。眼看著漁船越來越近,大夥重新舉起陶罐,正準備點燃了擲出。身背後,卻忽然響起了張潛的聲音,“且慢,讓我試試。”

眾人齊齊回頭,恰看到,張潛抓著一根等身高,手臂粗,尾部裝著木托的青銅管子,走到了船舷旁。用管子前端,對正已經靠近到十五步遠的絡腮胡子,管子尾部的木托,牢牢頂住自家肩膀。隨即,他左手扶穩管身,右手輕輕扯動了木托上的細繩,“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