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只

飛機越過雲層, 平穩行駛在高空中。

闕安坐在秦郁之身旁,專心鼓搗著懷裏的一大袋子藥,一邊拿起藥盒一邊道:“秦郁之, 你這病夠麻煩的啊。”

闕安跳懸崖自己把腿摔折過, 和別的野狼打架臉上掛過彩出過血,但他受的全是外傷,從小到大不知道生病這兩字兒怎麽寫,頭一遭見人生病,就是秦郁之這種級別的,著實有些驚訝。

吃藥就算了, 這一趟趟飛來飛去的,不知道的以為住在飛機上呢。

秦郁之隨口道:“老毛病,不礙事。”

闕安拿起記號筆在藥盒上寫了個3,皺眉道:“不礙事也得好好養啊, 你看看你這——”

他翻開近兩頁密密麻麻的叮囑事項, 一半以禁開頭,一半以不宜開頭,全是生病後限制做的事。

“除了呼吸還有什麽是你能做的?”

秦郁之難得說了個冷笑話:“眨眼。”

闕安嫌棄道:“消停吃藥吧你, 你眨眼我都怕給眨出個心肌梗塞。”

空姐給兩人遞了兩杯溫水過來, 又詢問需不需要其他東西。

這架飛機使用頻率不高,但相應設施都很完備, 畢竟是私人機, 相應服務都很周到, 機上配備了不少工作人員,盡職盡責,過十分鐘就來詢問需不需要加餐喝水,再過十分鐘過來貼心的蓋上毯子。

闕安實實在在體會到了什麽叫煩不勝煩。

拒絕了熱心的空姐後他起身, 越過合上眼休息的秦郁之,走進衛生間。

罕見的,他腦子有些發暈,而且手有些不受控的顫抖,開始是細微的發顫,後來幅度越來越大。

狼族師的話回響在闕安腦海。

“藥劑作用還不太穩定,可能會有引發的副作用。”

他就留下了簡單的副作用三個字,但具體會怎麽發作,什麽時候發作他都不知道。

闕安揉揉眉心,這副作用跟潘多拉魔盒一樣,根本沒法預料,這次是手抖,下次是什麽?

手抖了幾分鐘後慢慢平穩下來恢復了正常。

算了,且行且看吧,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

闕安一般不憂慮可能會發生的事,向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經過將近一天一夜的飛行後,飛機在淩晨兩點終於落了地。

這邊氣候詭異,大太陽照著,風刮得又猛又兇,陽光撒在身上但跟走在冰窖裏沒區別。

白天陽光還能帶來點暖色調,營造個暖和的假象,一到晚上就赤/裸/裸展現出這個城市暴戾的一面。

淩晨兩點的風裏帶刀,哈口氣都能凝成冰碴子,周圍的樹葉嘩啦啦響,卷起滿地沙塵,往站不穩的行人上撲騰。

街上清冷又寂寞,下了車之後得走幾步路才到家,每一步都邁得相當艱難。

秦郁之臉色不太好,面色蒼白,嘴唇也沒有太多血色,好像四肢都被灌滿了冰塊。

來的時候查了查天氣,說是這邊晴天,無風,結果沒想到是這鬼樣子。

秦郁之穿得少,只穿了件白色薄毛衣,說薄是真薄,跟紙一樣,風呼啦一吹就差不多能吹破。

闕安穿得和秦郁之差不多,外面胡亂套了件風衣,裏面穿著一件短袖,但面色比起秦郁之淡定不少,仿佛打在他身上的不是颶風,而是春天帶著花香的春風。

闕安看了面色蒼白的秦郁之一眼,擰了擰眉。

接著脫下外套不由分說搭在秦郁之肩上。

不待秦郁之有什麽反應,闕安撈起他兩只胳膊,跟塞洋娃娃一樣胡亂塞進兩只衣袖,然後又給扣好了扣子,啪嗒一聲吧領子豎起來裹住了脖子。

秦郁之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正打算開口,只聽得一句——

“別瞎動。”

闕安對著風衣腰上復雜的兩條帶子束手無策,糾結了半天拉到前面撕拉一聲打了個死結,活生生把秦郁之裹成了個球。

有了風衣的阻擋,秦郁之臉上的血色回來了些,手腳也仿佛解了凍,稍微能舒緩了些。

他看向身上只剩一件短袖的闕安。

闕安伸出手去摸秦郁之的額頭,若有所思:

“趙安說回去量完體溫再洗澡,就被風吹這麽幾下……你應該不會發燒吧?”

明明是這麽冷的天,闕安的手卻還是滾燙帶火,自然而然抵上秦郁之冰涼的額頭。

秦郁之不自在的偏開頭,想掙紮著脫下身上的外套:

“你把衣服穿上,我不用。”

外面太冷了,闕安身上就一件短袖,過不了兩秒就就會被凍成冰塊。

闕安一把扣住他手腕,制止道:“我冬天經常在湖裏遊泳,飄著冰塊的那種湖,你遊過嗎?”

現在這天氣算什麽。

秦郁之拿闕安無法:“狗和人不一樣,你現在——”

“老老實實穿著,狗和人不一樣?我倆還不一樣呢,走。”

闕安一把放開秦郁之的手,大跨步向前走去。

秦郁之深吸了口氣,跟上穿著短袖在風中招搖過市的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