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酒 今夜只想擁晚晚入懷

他果真輕輕擡起了她的下頜,覆唇上去,正親得漸入佳境,想扯開她的衣帶再親親別處,簾外傳進聲響。

望春稟道:“殿下,您派去突厥的人回來了。”

蕭煜的身體僵滯了片刻,霍得站起來。他快步拂簾而出,甚至連裘衣都來不及穿,迅疾消失在宮苑深處。

留下音晚呆愣了許久,好半天才想起要臉紅,心道他這是怎麽了?怎麽像是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驪山的形勢也跟從前不一樣了。

蕭煜沒有看錯耶勒,他們果真一樣,都是個天生的賭徒。

耶勒身為後起之秀,缺的就是糧草戰馬,抓住此機會,渾水摸魚,一舉攻占了王庭附近的兩個小部落,驚著了雲圖可汗。

對方聽說大周意與耶勒聯手,率先提出讓步,先是在糧草和白銀上做了縮減,仍舊執意要三郡疆土。

但邊疆形勢已然大變,突厥內亂一觸即發,反觀我軍卻整軍休養,以逸待勞,就算軟弱如善陽帝,又怎會答應?

經過數日談判,終於把穎川三郡從國書上劃掉,讓它們可以繼續留在大周的版圖上。

蕭煜編了個故事,說驪山守衛有破綻,那日召樂人來時混進了飛賊,稀裏糊塗將穆罕爾王的印鑒盜走。

而今飛賊歸案,贓物也一同收繳,便可完璧歸趙。

穆罕爾王深知被算計了,按捺著怒氣,只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本王只問,我的烏術裏呢?”

這是蕭煜和音晚商量好的。

穆罕爾王就算一時糊塗,過後也能想通這事是出了內賊。烏術裏好歹也算功臣,不能讓她反因此事丟了性命。

所以悄悄派人將她連同南海玉佛一起送走了。

蕭煜一笑:“這可真是有意思了,你自己的女人反倒要來問本王?”

穆罕爾王本心中存疑,看他的反應,那最後一份疑竇也落地成真,他憋紅了臉,手抖了許久,指著蕭煜惡狠狠道:“咱們走著瞧!”

說罷,也不等儀仗過來,招呼自己的扈從,連夜下了驪山。

因兩國交好,又免於疆土分裂,善陽帝心情大好,身體看上去也康健了許多,他特意召穆罕爾王入未央宮,要設宴款待。

此事一了,蕭煜又是大功一件。

蕭煜派去突厥聯絡耶勒可汗的是昔年昭徳太子麾下最得力的副將烏梁海,他避開眾人,向蕭煜回稟:“駐紮在雁山的兵馬已整頓妥當,只等殿下一聲令下。”

蕭煜在繪於羊皮的長安輿圖上揮筆點了幾個紅點,攬袖揮毫,頗有橫掃天下的氣勢,他成竹在胸,意得地笑了笑:“好,很好,今夜當浮一大白,慶祝慶祝。”

這是他們住在驪山的最後一夜。

音晚那日陪烏術裏去熏華殿看南海玉佛,無意間在殿中發現了一幅美人圖,裱紙邊緣已泛黃,看起來頗有些年歲。

圖中美人斂袖而立,身姿婀娜,華服重錦,簪釵亮麗,只是臉上帶著面具,看不清真容。

宮女說這是先帝寵妃蘇惠妃的畫像。

蘇惠妃出自異族,族中習俗,女子的真容只能給夫君看,而不可以展露給別人。

先帝對她甚為寵愛,百般遷就,因而到她最後被燒死,除了先帝,都沒有人見過她到底長得什麽樣子。

音晚自看過那幅畫,聽過這個故事,便心有戚戚焉,總心神難安,今夜輾轉反側,沒忍住,又來了熏華殿,將這幅畫仔仔細細地看過。

因得了善陽帝諭旨,暫開熏華殿,可明天他們就要離開驪山了,再不看就來不及了。

她總覺得這畫的筆觸布局很熟悉,像在哪裏見過。

端著下巴看了許久,才回到寢殿,誰知剛一進門,榮姑姑便道:“殿下在書房,已等王妃許久了。”

飛霜殿有一個側間,蕭煜臨時叫人改成書房,自他們定下計策,這幾日運籌帷幄,主領博弈便全是在這裏。

宮女將音晚帶到書房,便各自退下,獨留她一人進去。

推開門,殿中一股暖氣迎面撲來,音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才驚覺自己在涼夜中行走許久,渾身都涼透了。

她抱著胳膊慢慢入內,周遭安靜至極,耳邊只有窗外風吹枝葉的聲音。眼前簾縵翩飛,黃花梨百納鑲銀的案幾上散落幾個酒盅,她正想轉身去找一找蕭煜,陡覺腰間一緊,被人抱進了懷中。

他從身後抱住她,清冽冷香混濁著酒的醇香一同襲來,他低了頭,在她耳邊柔聲道:“晚晚,你去哪兒了?怎得才回來?”

音晚的心撲通撲通跳著,直覺今夜的蕭煜很不尋常,他竟喚她“晚晚”……這聲音卸下了冷銳鋒芒,如蒙上了稀薄煙塵,綿綿低悵,一點都不像他。

她卷翹濃密的睫宇搭落下來,凝著他箍在自己腰間的手,道:“殿下,你喝醉了。”

他身上的酒味濃郁至極,相比之下,那夜溫泉池的那點酒簡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