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患失 蕭煜是愛上謝音晚了……

蕭煜把音晚抱在懷裏,讓太醫給她把脈。

太醫把了許久的脈,才道:“這是宮體陰寒,血瘀不暢所致。得小心將養,免受奔波。”

蕭煜雖說兇悍,但可不是不識學問的莽夫。相反,他精於典籍,太知道這八個字是什麽意思了。

他凜色問:“怎麽會這樣?”

太醫斟酌道:“原因太多了。可能是娘胎裏帶來的,也可能是平日不注意碰了涼,還有可能是用藥不當所致。”

音晚被“用藥不當”這四個字快嚇掉了魂,咬緊了牙才避免哆嗦露餡。

蕭煜低頭瞥了一眼音晚,沒說什麽,只讓韋春則和孟元郎領著儀仗和大隊禁軍繼續行進,他只留下少量親隨和護衛,帶著音晚就近住進了驛館裏。

他一路抱著音晚,從馬車抱到驛館,又抱進了客房裏。將她擱在床上,想了想,又給她把被蓋好,握住她的手腕,冷聲道:“你現在說,什麽事都沒有。可你要是不說,叫本王查出來,就不這麽簡單了。”

音晚咬住下唇,手輕微地抖了一下。

她腦子有些亂,腹部還一陣陣絞痛痙攣,蕭煜的目光像冰棱子,尖銳的戳過來。

“那個……”她囁嚅:“您能不能先把手松開,我……我有點害怕。”

蕭煜依言將手松開。

他見音晚裹在被裏瑟縮,纖細的小身板若臨風沐雨的嬌花,柔弱易折,惹人堪憐。不知怎麽的,就鬼迷了心竅,溫聲道:“從前的事本王也有錯,從前如何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後……”

音晚瞠目看他,他才戛然而止。

這到底都在說些什麽鬼話!他是讓驪山上的精怪迷了心智,還是讓謝音晚灌了迷魂湯藥。

蕭煜涼了一張臉,故作沉冷:“說吧,早說完了早沒事。”

音晚把脖子縮回來,心中惴惴:這神情,這語氣,哪是早說完了早沒事,分明是早說完了早沒命!

晚晚啊晚晚,你快要把自己給玩進去了,竟還異想天開他對你動了情,簡直荒謬。

她收拾了下心情,腦子裏轉過幾道彎,十分慎重道:“我確實偷偷吃了避子丸。”她想過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蕭煜又是個人精,斷然不可能全身而退的。若死咬著不認,惹惱了蕭煜,激他去查……她可經不起查,更何況這裏面牽扯的不光是避子丸,還有她的藥,那才是最要緊的。

不如認下一個不那麽要緊的,將事情就此紮上口。

蕭煜的神情沉晦難辨,眼中如有霜雪冷凝,卻看上去不是那麽駭人,好像還有別的東西攪湧在其中,復雜幽深,難以捉摸。

默了良久,他道:“這樣,也挺好的。”

音晚腦中有根弦,被撥弄得錚然裂響,她低著頭,絞著被子的綢面,悵然心道:是呀,挺好的,他們這樣的夫妻,要什麽孩子呢?

蕭煜見她一副淒郁模樣,心裏一緊,脫口而出:“本王不追究了,你不用害怕。”

音晚敷衍地擡頭朝他笑了笑。

笑容實則太過虛假僵硬,蕭煜立刻看出她在強顏歡笑。

他剛想問為什麽,榮姑姑送藥進來了,便就這麽打斷了。

音晚飲過藥,推說太累,躺下便睡。她緊閉著眼,神思卻無比清醒,感覺蕭煜給她掖過被角,又摸了摸她的臉,才放輕腳步退出去。

她翻了個身,想著,她只是想要一個承諾,他只要說以後會對她好,會對孩子好,她就不吃避子丸了。那東西實在太苦,她其實……很不喜歡吃藥的。

可他沒有,她是不是該慶幸,就算他性情再惡劣,脾氣再暴躁,至少他不騙女人感情。

如果他成心想騙她的感情,那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蕭煜退出客房,輕輕將門關好,傾身,將前額抵在門上,闔眼。

事情完全脫離了掌控,如今這個情形,他還能讓謝音晚給他生個孩子,然後毫不心軟扔去突厥為質嗎?

不能。

就算他覺得親情可笑,無甚貪戀,可音晚不會。

他該怎麽跟她說這件事。

“殿下。”望春疾步過來,剛走到蕭煜跟前,就被他斜剜了一眼,他看看客房,又回頭來低聲斥道:“你嚷嚷什麽?不嚷嚷不會說話是不是?”

望春捂住嘴,嗡嗡道:“謝大人也在驛館,他想見殿下。”

蕭煜一詫:“哪個謝大人?”

“就是您的嶽父,謝潤大人。”

蕭煜從木梯走下來時,正是用膳的時辰,前堂裏坐了許多人,但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謝潤。

他坐在角落裏,青色錦衣,烏發玉冠,脊背挺直,手邊一柄銀鞘長劍,不時自斟一杯茶,不慌不忙,從容有度。單坐在那裏,就是一幅畫卷,浮世喧囂皆遠離,是自遠古碑刻拓下來的文雅賢士。

蕭煜走到他跟前,生受了他一禮,聽他道:“這裏人多眼雜,我們可去客房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