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不可能幹這麽下作的事

音晚看著他, 沒說話,默默把手往回抽,蕭煜緊攥著她的手不放, 兩人一拉一拽, 正僵持著, 蕭煜派出去查刺客的禁軍回來了。

雖說沒有抓到人,但卻帶回來一些具有指向性的、很要命的線索。

蕭煜讓音晚去屏風後站著,讓望春伺候他穿好衣衫,連夜召見了陳桓、慕騫、季昇入宮。

龍案上添了幾盞燈燭, 將人的影子打在地上, 重影相疊, 窗外有夜風呼嘯,整個夜晚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負責追查刺客的禁軍跪在地上,稟道:“臣無能, 搜遍未央宮都沒有找到刺客的蹤跡,但是在刺客藏身的地方有一個腳印, 因為種有從南郡移植而來的名貴花草, 宮人剛澆過水, 地面潮濕,腳印很清晰,臣將它拓了下來。”

蕭煜早就看過那張紙,正擺在龍案上,他朝望春瞥了一眼,望春立刻上前, 把紙箋拿給那三人看。

陳桓接過,發現刺客鞋底的紋絡很有規律,是雙線框魚鱗紋。

他心裏咯噔一下, 有種不好的預感,魚鱗紋是禁軍官靴底的紋絡,那個刺客在行刺時穿著禁軍的裝束。

陳桓滿含擔憂地看了一眼季昇。

他自己和慕騫早就被停職了,烏梁海執掌的是領翊府兵,而季昇則是禁軍副統領,若沒記錯,今夜正是季昇親自當值。

調查刺客的禁軍接著說:“臣已秘密排查過今夜當值的禁軍,數量正好,不存在有外人混進來的可能性。”

季昇有些發懵:“你秘密排查今夜當值的禁軍?我怎麽不知道?”他一頓,隨即意識到什麽,擡頭看向禦座上的天子,一顆心直往下沉。

皇帝陛下著人繞過他這個副統領去排查刺客。

君臣目光交匯,頗有些微妙意味在其中,只有慕騫稀裏糊塗:“沒有外人混進來是什麽意思,那就是自己人幹的唄,那還愣著幹什麽,去挨著審啊……”

蕭煜清清淡淡地道:“你是禁軍都府將軍,你該知道,啟祥殿乃後宮重要殿宇,除了值守的禁軍,尋常禁軍是進不來的,除非有當夜當值的頭目玉令。”

慕騫一愣:“當夜當值的頭目是季昇啊……”他終於明白今夜的氛圍為何如此古怪,他上前,跪倒在地,道:“陛下,這是不可能的。季昇對您忠心耿耿,我們都對您忠心耿耿,我們怎麽可能害您?”

蕭煜看著他頭腦簡單的模樣,不禁一笑:“是嗎?你們是對朕忠心耿耿,還是對伯暄忠心耿耿?”

“這有什麽差別?”慕騫出身綠林,遊走江湖數十年,才隨蕭煜入朝不過一年多,對這些朝野之上的彎彎繞很摸不清楚,他心中只有善惡,認定季昇同他們一樣,都是昭徳太子的舊部,絕無可能有弑主之心。

他跪在地上,焦急回頭看季昇:“你說話啊,你們為什麽都不說話?”

季昇起先剛聽聞這件事時驚懼交加,而今回過神來更多的是傷心,他躬身揖禮,恭敬道:“陛下英明,自有聖斷。”

蕭煜的目光幽深,逡巡在三人之間,驀地開口道:“剛才慕騫說,效忠朕與效忠伯暄是一樣的,令湛,你是飽讀詩書的儒將,你說一說,一樣嗎?”

陳桓垂眸沉默良久,跪在慕騫身側,道:“不一樣。臣等是天子之臣,只能效忠天子,若要效忠旁人那便是大逆不道。”

蕭煜輕笑出聲,笑聲回蕩在深夜寂寂的殿宇中,有種森森陰氣。

“令湛,雖說你最年輕,可你卻是最懂事的。”

他話裏陰陽怪氣,令慕騫摸不著頭腦,正想再替季昇辯解,被陳桓抓住胳膊,他回身看去,見陳桓朝他搖頭。

“其實這件事情之前,朕還想把另一件事查一查。謝蘭亭已經回來了,那麽當初在小別山到底是誰襲擊了他和陸攸總得有個分明,撿日不如撞日,正巧今天你們都在——哦,待會兒把烏梁海也叫過來,你們各自說一說,那日謝蘭亭遇襲時你們都在哪兒,見過什麽人。”

話說到這份兒上,季昇終於沉不住氣:“您這是什麽意思?您懷疑我們?”

蕭煜語氣溫脈,卻甚是冷酷無情:“是或者不是,總得查過之後才能知道。”

殿中安靜片刻,慕騫那暴脾氣上來,連陳桓都摁不住,他一把掙脫陳桓的鉗制,騰得站起來,怒道:“陛下,您這樣說話,可真是夠傷人心的。是,我們當初是不願意因為一個謝蘭亭妨礙大局,可我們也不是那等鬼祟歹毒的人,嘉猷門兵變已成定局,我們還去殺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幹什麽?”

“您不能因為寵了個姓謝的女人,就到了是非不分、冤枉臣工的地步。我們都是陪您刀山火海過來的,那謝音晚算什麽東西,一個姓謝的妖孽……”

石硯漾出濃濃墨汁,從龍案飛過來砸到慕騫的胸前,蕭煜拍案而起,臉上怒意凜然,青筋凸蹦:“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