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2頁)

趙羲姮看他的神色,似乎沒有對衛澧的擔憂,根本不像一個普通的屬下對主上那樣赤膽忠心。

她咽了咽口水,雖然自己並不待見衛澧,但心忽然一寒,在這平州,竟然連他的副將半點兒都不為他的生死著急。

若是衛澧死了,她肯定歡天喜地收拾包袱跑路,那衛澧的那些屬下呢?會和這個副將一樣,保持著這樣的淡漠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衛澧的人生,屬實過於悲哀了。

趙羲姮一直維持著這種心寒,連饑餓的感覺都削減了一半,她幫副將把衛澧扶上馬,兩個人……

不,是兩個人另加一個半死不活的人,穿過江面,往前面的鎮裏前進。

副將臉凍得通紅,他轉頭,看向出神的趙羲姮,“公主放心,主公不會死的,最遲後天就能生龍活虎。”

趙羲姮微微歪頭,看向馬背上那半死不活的衛澧,他手臂處滲出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掉。

都這樣了,你告訴我他能活我還勉強相信。

但是你告訴我他後天就能活蹦亂跳?

你認真的?

趙羲姮的話都寫在眼睛裏了,副將卻極為篤定,並沒有解釋,只是轉過頭去繼續牽馬,給趙羲姮留下一個堅毅的後腦勺。

“他又不是神仙。”趙羲姮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副將顯然很清楚衛澧在平州的風評,因而並未帶他們去官驛。好在衛澧雖然在平州人人喊打,但說到底並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他,是以三人還算順利的找了一間驛站投宿。

驛站老板見三人推門進來,先是一驚,又趕緊迎上去,“誒呦,傷得這麽厲害?路上遇啥了?”

不待趙羲姮等人囑托,便讓妻子去找醫師來,又將他們迎去後院。

副將眼神中滿是警惕,抿著唇,一句話都不說。

趙羲姮裹著衣裳打圓場,“路上遇見下山尋食物的猛獸了。店家能幫忙打點熱水找兩身幹凈衣裳來嗎?”

現在已經進了鎮上,衛澧的身份千萬要瞞好,不然照著他這稀碎的人緣,有人知道他重傷不起,估計半夜爬窗都得把他暗殺了。

暗殺就暗殺,關鍵她跟衛澧和副將一並進來投宿的,容易被連累。

“誒誒,我這就去,這是讓老虎咬了吧,冬天黑瞎子冬眠了,可就這玩意樂意霍霍人。”店家滿口應著,急急忙忙去準備東西去了,嘴裏還不斷的叨叨。

醫師來給衛澧看傷,趙羲姮餓的胃抽抽,幹脆也沒看,擡腳去驛站的廚房尋些吃的。

副將換了身衣裳,正襟危坐守在衛澧床前,趙羲姮臨走看他一眼,在去廚房的路上,滿腦子飄著的都是“不靠譜”三個大字。

副將一副“衛澧不過小傷,肯定沒事兒”的架勢,真有些讓趙羲姮擔心他會不會認真記下醫師的話。

行吧,到底是你家主子,你不上心還能指望她一個外人上心?

她加快腳步,一溜煙進了廚房。

老板的妻子給她熱了幾個粘火勺,盛了碗藍莓米酒。

“天冷,暖暖身子,米酒後勁兒不大。”

趙羲姮嘴裏塞得鼓鼓囊囊,擠出笑來沖她點頭。

“好乖的丫兒。”老板妻子摸摸趙羲姮的頭發,“吃完了早點兒去睡,憋想太多。”

她的手很暖,趙羲姮忍不住蹭了蹭,“好。”

趙羲姮吃飽喝足後,順便帶了幾個粘火勺給副將送過去。

衛澧躺在床上,滿身都被白色的紗布纏著,狹窄的房間裏盡是一股藥味兒。

趙羲姮瞥了衛澧一眼,他臉色蒼白,就那樣躺著,卸去了所有的尖刺,一時間竟顯得很乖,像個孩子。

她把東西放下,副將面無表情攔住她的去路,“公主還請今晚在這個房間委屈一晚,待主公醒來之後再聽安排。”

趙羲姮把後槽牙磨的咯吱作響,用一雙澄亮的眼睛看著他,盡量把聲音壓低,“我現在要去洗澡,要去凈牙,要去潔臉,你不讓我走?”

副將死心眼,用劍繼續擋著,“屬下也是為了防止公主半夜逃跑。”

趙羲姮被氣笑了,你倒是挺實在,她指著床上的衛澧跟他說,“你主子躺床上呢,你不操心他能不能活你操心我半夜跑不跑?我剛才下去吃飯你也沒擔心我逃跑,現在開始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