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此生悔（八）

“不行！”

好容易把腦袋從泥土裏拔出來的隸水龍王朝著徐慎行大喊道。

“啥？”徐慎行一愣，還以為自己把這貨的腦袋給打傻了，在這種情況下還拒絕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我和湘竹本來就是仙人，違反天規的話會按照天庭的律法降下天罰，但你不同，你是沒有仙籍的凡人，公然破壞天地律法的話，會被天意視為敵人，直接降下天劫轟殺的！”

隸水龍王趕忙解釋道。

“哦。”

徐慎行點點頭。

“……”

“……”

然後他和龍王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

“‘哦’了一聲這就沒了？”隸水龍王差點一腦袋再栽回那個坑裏：“我的意思是讓你快逃啊瓜慫！”

“你罵誰是瓜慫呢！”

“重點不是這個啊！”

說話之間，本來風雨漸漸止息的天空再度被更加厚重的陰雲所籠罩，給人的感覺就如同整個天空都一並壓了下來一般，那種壓迫力甚至讓人覺得有些難以呼吸。

隨後，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紫色的雷霆在陰雲的漩渦中流竄不止，並漸漸凝聚成一團耀眼的光球。

“臥槽，居然一上來就是九天劫雷嗎？多大仇啊這是！”

隸水龍王那因為變身比較倉促而沒有消失的龍須也被嚇得豎了起來。

他瞟了一眼依然老神在在的徐慎行，一咬牙，向對方厲聲說道：“躲到我身後來，全部擋住是不可能的，不過至少可以幫你擋下一部分，待會兒我說跑的時候你就死命往大壩下跑知道嗎！”

“誒，只是那種東……”

徐慎行看起來有些為難，正開口打算解釋一下的時候，卻被卓湘竹打斷了。

“本來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敖禮你退下吧。”她看向了一直被遺忘在一邊，在狂風中顯得有些無助的土地神蘿莉，然後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現在，我以江晉土地神之名，將神位傳予卓雲漪，小漪接好了。”

說完，她就從自己胸口掏出了一枚閃閃發亮的光球——徐慎行認得那玩意，就是被他身上雲鱗認定為有害物質的神位——接著輕輕一拋，光球就融入了小女孩體內。

就算是徐慎行這種感知能力極為辣雞的人也能頓時感覺到，卓湘竹身上的氣息一下子衰弱了不少。

“這樣一來，我也算半個凡人了，雷劫會有一半分擔到我身上……”可能還沒適應自己一下子跌落到了極點的力量，卓湘竹有些衰弱地說道。

“大小姐！”土地神蘿莉……好吧，這下總算是可以名正言順地用這個稱呼了……不由得對她的所作所為驚呼出聲。

“小漪，不用為我擔心，當了這麽多年的土地神，擋住一半劫雷的準備還是有的。”

卓湘竹勉強露出一個輕笑，對臉上寫滿了擔憂的女孩安慰道。

“人家也來幫忙！如果是現在的人家的話……”

土地神蘿莉忙不叠地說道，那副積極的樣子和現實中那個死宅憊懶怠惰的模樣反差極大。

“不行，你絕對不可以插手，否則的話，我將土地神位傳給你的意義不就完全沒有了嗎！”

卓湘竹厲聲呵斥道。

但旋即，她又接著說道：“而且不必為我擔心，對我來說，失去了土地神位的同時，我也獲得了自由，即便壽命變短了，但對於一介凡人而言，這已經足夠了。”

作為守護一方土地的神明，土地神幾乎是和相應的土地所綁在一起的，即便是能夠化身為人，也只能在那一片區域內走動，頂了天最多也就跑到周邊相鄰的縣城。

過去千年，卓湘竹將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治理和發展江晉上，對此自然沒有感到過不便，但今時今日卻有了不同。

自從她的親人因為壽元的關系全部辭世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她有了重視的人。在認識到自己內心已經無法將那個書生當成普通的百姓來對待的同時，卓湘竹也明白，自己已經不適合繼續當土地了。

而將神位傳給卓雲漪，也是她早就計劃好的，只是沒想到會那麽快就落實而已。

雖說天庭擁有對於土地神（乃至土地神的上司城隍神）的任免權，但只要沒出岔子，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們並不會真正在意一位行使著土地神權能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土地。

“大小姐……”

土地神蘿莉不由地露出了悲傷的神情。

“別傷心了，就算變成了凡人，也不是說我們就不能見面了啊。”

卓湘竹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露出了溫和的神色，在這之後，她才重新擡起頭，望著天空中掉線許久的九天劫雷：“而且，第一次有了在意的人，怎麽可以死在這種地方呢？我，一定會活下去的！”

“那啥，雖然有些冒昧，不過姑且還是恕我打斷一下，”看完了那邊不停給自己插flag的表演之後，徐慎行才舉手指了指劫雷，開口說道：“你們剛才的意思，都是因為天上有那團東西，所以沒辦法好好聊天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