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卷 偽物語(上) 第六話 火憐·蜂 018(第3/5頁)

我現在應該做的是補充前言。

「貝木以強硬的手段,害我妹妹中了一種名為『圍獵火蜂』的莫名怪異——正受到高燒的折磨。現在我幫她承受一半的怪異並且勉強中和,但是即使如此,接下來的狀況也難以預料。」

「阿良良木承受一半的怪異?做出這種事情不要緊嗎?」

戰場原面無表情。

但她擔心著我的身體。

這是她偶爾展現的人性。

而且目前幾乎只會對我展現,是一種附帶限定條件的人性——

「以吸血鬼的治療能力來說不要緊。不過很難斷言完全沒問題就是了。」

不經意覺得身體很重——很熱。

雖然不到燃燒的程度——卻宛如烙鐵。

「這樣啊。換句話說,就是沒有退路了——何況只要和妹妹有關,阿良良木就不會退讓了。」

「不只如此。」

「嗯?」

「也和你有關。」

我筆直凝視戰場原如此說著。

「你為了我要獨自和貝木對決,這簡直是亂來——我有說錯嗎?」

「……並不是只為了阿良良木,貝木是我——」

曾經拋棄珍惜事物的戰場原說:

「非得要做個了斷的事情之一。這是我不能忘記,不能置之不理的——擱置事項。要是沒能做個了斷,我甚至無法繼續向前。如果貝木沒有回到這座城鎮——我甚至不惜主動尋找。」

「……為什麽要不惜做到這種程度?」

即使懾於她的魄力,我依然如此詢問。

「對你來說——這不是不足為提的小事嗎?」

「那已經傲嬌了。」

「居然說傲嬌了……」

終於開始當成動詞來活用了嗎……

「你……打算像這樣對五個騙徒一一報復?這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吧?你應該有其他必須了斷的事情要做吧?」

「怎麽可能。即使說有五個騙徒——雖然不是學忍野先生講話,但我不打算扮演受害者的角色。當時是我主動拜托而遭受背叛,所以我不會因而惱羞成怒,我的人格可沒有那麽……我的人格……不提我的人格,我不打算做出這種不合邏輯的事情。」

「…………」

你承認你的人格有問題吧?

你有自知之明吧?

「不過,只有貝木是特例。」

「為什麽?」

「因為爸媽離婚的導火線,就是貝木。」

戰場原毫無情感如此說著。

如果這句話蘊藏著情緒——將會是什麽樣的語氣?這種事不難想象。

「這當然不能全部怪在貝木身上,我也不打算這樣推卸責任——不過那個人玩弄了我的家庭,我無法原諒這種事。而且要是原諒——我將不再是我。」

「…………」

戰場原的父母協議離婚的時間——記得是在去年底。戰場原就是在那個時候,從長年住慣的家搬到這間木造公寓。

之後,戰場原就再也沒有——見過母親。

「……我覺得即使沒有貝木,爸爸媽媽也遲早會離婚,我的家庭早就已經支離破碎了。媽媽之所以出走——我覺得也是因為我。不過阿良良木,即使如此——你會因為結果終究相同,就原諒別人懷抱惡意玩弄自己的家庭嗎?你會因為家庭破碎只是遲早的問題,就原諒別人懷抱惡意玩弄自己的家庭嗎?」

「惡意——」

「惡意是我的專利。」

「不,這我就不知道了。」

貝木散布的「咒語」——使得千石身邊的人際關系被迫變化。

朝著正面的方向變化,抑或是朝著負面的方向變化。

既然是因為這種小事就會瓦解的人際關系,那麽即使沒有「咒語」也遲早會瓦解——以這種方式解釋是很簡單的事。

然而,我不希望把事情說得如此簡單。

難道都要以這種方式解釋?

注定將死的人,就可以先殺掉嗎?

既然會消失——就先行抹滅嗎?

虛偽之物,不應該存在嗎?

是這個意思嗎?

「貝木為了斂財——以我遇見的螃蟹為理由,將我的家庭毀得亂七八糟。如今他肯定做著相同的事情——」

「…………」

「對我來說,阿良良木的事情真的只是次要,或許我說想要保護阿良良木,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到最後,我只是憎恨貝木罷了。」

「借口……」

「所以我傲嬌了。」

戰場原——平靜說著。

面不改色。

「別誤會了,我可不是為了阿良良木這麽做的——就像這樣。」

「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

我如此說著。

基於某種根據——

基於某種無可奈何的根據。

螃蟹。

戰場原遇見的螃蟹。

被螃蟹附身時發生的事情。

那麽——當時的戰場原,肯定連憎恨貝木泥舟都做不到。因為——螃蟹就是這一類型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