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卷 愚物語 第零章 駿河·Bonehead 010(第2/3頁)

雖然我意圖傳達出些微的諷刺含義,但“都說了是少女時代呀。追求時髦而已”,母親就像這樣毫不介意地說。

“我想要拋棄臥煙家族,那位哥哥也想舍棄神原家族——在這一點上我們可說是情投意合呀。我給神原家送的,隱瞞了來源的屏風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被使用著,也算是我對神原家族的一點小小復仇啦。”

居然就這麽無意間聽說了父母戀愛發端的情節,我頗生出了無言以對的心情——與其說是令人不好意思,倒不如說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秘密時的心情。

而且還管爸爸叫“哥哥”?

我的母親竟然意外地是妹系角色嗎?!

“而且,之後我們實際上也的確拋下家庭出走了——”

“……”

舍棄了一切,僅余下彼此。

不,準確的說,之後——還生下了我。

“不巧的是哥哥太遲鈍了,到頭來也沒發現我的信——而且這期間我也被禁止出入神原家了,所以也沒能前去回收屏風,就是這樣的情節啦。是沒能派上用場的尋寶圖呀。”

沒能展開的情節,沒能回收的伏線——母親總結性地說道。

至此我才第一次想到,雖然特意選擇我過去認識的,過去曾是宿敵的沼地的姿態出現只不過是母親在惡作劇而已,但她不以本來面目登場,說不定是因為無法以本來面目出現在神原家。

這就是,所謂的“結界”嗎?

反過來說,不惜偽裝身份來突破結界,是有重要到這等地步的話要告訴我嗎?

“……果然,媽媽還是想讓我去收集木乃伊吧?”

“真啰嗦啊。我都說不去也沒事呀——要非這麽說,我現在把這封信撕了也行。少見地擔起這份責任。但是我希望,駿河你能稍微明白一下,現在你把自己置於的逆境的危險性就是啦。”

這麽說著,臥煙遠江垂下了肩膀。

“危險性?……那我當然有意識啦。因為扇君剛剛大意地對著木乃伊發願了嘛。真是,輕舉妄動也得有個限度啊——為了從這種危機當中保護那孩子,我就不得不把密文解開了啊。”

就像過去阿良良木前輩,也曾經從我沒有限度的輕舉妄動當中保護了我——一般。

“我說的不是,這個呀……雖然覺得這也是沒辦法的,但那小子的認知還是太天真了。”

母親這樣嚴厲地說。

那種宛如世界惡意的結合體、破滅意識的具現化一般的少年,居然有人斷定他的思考是“太天真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竟然有這位母親一樣的人物,真讓人不禁生出感慨來。

還“那小子”咧。

“在日本千家萬戶散落著的,我的木乃伊,到底能引發多大的不幸——他根本沒能理解。”

居然說“我的”木乃伊……

一方面也表現了對木乃伊的所有權的強烈主張……但這樣一弄,不就好像臥煙遠江其人也是木乃伊一般了嗎。

“不,我覺得這些扇君還是知道的吧。畢竟我像是挑刺一般親切地、滔滔不絕地說明過了。這不僅是能讓許願者其人自作自受,更是能把周圍人都卷入其中的悲劇——”

“這樣的悲劇,會進一步產生連鎖。”

母親臥煙遠江,打斷了我,這麽說下去。

“因為木乃伊,會以不幸和願望為食——如同癌細胞一樣,增殖下去。”

正因為是願望所以才是癌細胞(注1)呀——母親如同沼地蠟花一樣,垂下肩膀去。

因為過分驚愕,粗草紙從我手中滑落了——不僅如此,我還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為什麽想不到啊。

被人指出來之後,還在驚愕自己沒能想到這一點的事實,就是這等不可思議——是呀。

我向木乃伊許願那時,回應了我願望的木乃伊,分明是“成長”了——要說起來已經是幹屍的木乃伊能“成長”起來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不過總之,那時還不足手腕長的木乃伊,在實現了第一個願望時,“長”到了手肘處。

如果實現了第二個願望,肯定能長到肩膀——實現到第三個願望的時候,也一定會再往下生長吧。

“成長”——“再生”?

如同癌細胞一般——如同,不死的吸血鬼一般?

誒……這樣下去的話,會如何?

被碎成無數塊的木乃伊零件……在世界各處,使像我這樣愚蠢的許願者的本人及其周圍發生不幸還不算……還會雨後春筍般,發生“三倍以上”的生長?

那樣的話,實現了三個願望,也不能終結悲劇,而是再以三倍的效力,使三倍的人發生不幸?

三倍,九倍,八十一倍,再接下來……已經是不擅長理科的我,所計算不來的乘法了。

要是在這個過程中,還有人把比粗草紙還脆弱的木乃伊,進一步分散破碎,那不幸的蔓延速度簡直好比病原體……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