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頁)

“那麽我替上神敷藥、纏布。”

相裏飛盧蒼翠的眼底倒映著他的影子,“如果有任何不適,也請上神隨時告訴我。”

那修長細白的指尖被他握著,因為受傷的緣故,溫度也比平常涼上幾分,甚至比相裏飛盧自己的體溫更涼。

從前他不曾覺得,如今發覺,容儀的手腕很細,很輕,故而第一次見面,容儀扮作女人,他沒有察覺。

羽族天生骨骼輕盈,骨架稍小,骨骼也因此變得更加柔軟。那白皙的肌膚,仿佛稍微用力一點,都會留下紅痕。

他以為容儀多少會再生出點事端來,比如少說要哼唧幾句,或是嚷嚷著要再對他提出一些要求。但是容儀一反常態,除了剛開始時假模假樣地喊了幾聲疼以外,其余的時間倒是都一聲不吭。上藥也很配合,從被窩裏鉆了出來,爬起來把手交給他。

他握著他指尖,微偏過頭,一圈一圈往上纏浸了藥水的紗布,容儀也認真地看著他的動作,呼吸一樣輕輕拂過,鼻息溫熱柔軟。

相裏飛盧忽而聽見容儀的聲音:“我想到我第一次受天罰,師父也是這麽給我包紮,養好我的羽毛的。你這麽會包紮傷口,他教過你嗎?”

相裏飛盧怔了片刻,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孔雀。

他不問,這鳳凰卻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起來。

大概是等著他包紮的過程實在無聊,又或是他的確透過他望見了什麽他忘記已久的東西。

他給他提,孔雀當時如何把他拎著去了神泉處清洗,又如何請藥王配了使羽毛恢復如初的藥。

“那個時候我的法力還不完全,羽毛沒辦法長得那麽快,很醜。我總是哭,師父大概煩我哭,那段時間就天天梳毛哄我。他以前不是很有時間給我梳毛的。”

相裏飛盧系好一個結,用剪刀輕輕剪掉,隨後說:“換手,另一邊。”

容儀於是把這只手縮了回去,再將另一只手交給了他,隨後又看著他蒼翠的眼睛,有些出神:“只有你和師父給我包紮過傷口。”

隨後又說:“但是你們都很忙。”

相裏飛盧不答話,他也就不再說,而是把下巴安靜地擱在膝上,等他給自己包紮完。

他這樣子很乖,烏黑的睫毛長而翹,眼眸微垂,顯得和呼吸一樣溫軟,在眼前輕輕掃過。

這兩天他沒怎麽出門,一直在等他回來喂自己,既然現在等來了,容儀也覺得滿意了。

他以為相裏飛盧會不說話一直到離開,另一手已經摸起了那本未刪減帶插圖的《周生夜會畫中仙》。

但相裏飛盧剪掉另一端紗布時,忽而輕輕問道:“你以前還受過天罰?”

容儀摸書的手停頓了一下,乖乖收回來拎著被子角:“受過的。”

“是怎麽回事?”

“我不記得了。”容儀老實回答。

他是真不太記得了,怎麽想也只記得應當和當明行的任務有關。

他是孔雀帶到大的,然而他的體質和孔雀相反,他庇護的太陽界,在孔雀庇護的太陰界反面。他一向沒什麽自覺,練功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幹出一些被罰的事情,對他來說也不算奇怪。

“天罰內容,都與所承受的因果有關麽?”

相裏飛盧望著他的手指。

他包紮得很漂亮,很細膩,這也是他時常為人醫治,養下來的技巧。“你為青月鎮人治好骨病,便要承受相同的骨痛,是這樣麽?”

那麽容儀第一次遭天罰,多半與火有關。

容儀仍是犯困,不著調地回答道:“應該吧,下次我要等軍荼利大明王犯事,我要去給他降天罰玩玩……”

他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容儀摸了摸肚子,擡起頭,充滿期待地看著他:“你該喂我了。”

一顆練實吃不飽肚子,哪怕還吃了些其他的果子作為佐餐,但他還是餓了。

相裏飛盧停下手裏的事,站起身:“我去為上神取一些吃的過來,上神稍等。”

“好。”容儀答應了,可是隨即立刻警惕起來,“這次你要快點回來,否則,算你爽約兩次,我就……我就,馬上就去外邊玩火。”

他口頭威脅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相裏飛盧怎麽想的,這次沒有生氣也沒有教育他,只是輕輕掩上門,離開了房間。

此時此刻,青月鎮還在一片忙亂之中。

神官們忙上忙下,大多數都還是在勸,因為幾乎沒有人肯走。

物資調配、路途安排、遷出安置,這些事情更是磨人。

相裏飛盧沒有叫人,而是自己去了後院廚房,取了一些新鮮蔬果。

這裏離相裏鴻的書房很近,他提著果籃出來,見到書房裏沒有人,燈卻亮著,有一個神官正提著燈走出來,打算關閉房門。

“大師?”

相裏飛盧往裏看了一眼:“裏面有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