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怕不是瘋了(第2/2頁)

當年求娶時,他也懷著小心思,沒有告訴柳凝他的隱疾……用一種卑劣的手段把她留在身邊,原本還自我安慰身體會慢慢好起來,不算是欺騙。

可這麽多年身體並沒有好,連子嗣也無法留下,衛臨修不知,柳凝有沒有一刻曾經怨恨過自己。

他沉吟不語,想著亂糟糟的心事,忽然一杯酒遞到了面前。

“這是柳府裏特藏的青梅子酒,也算江州名產,不嘗嘗看?”

柳凝微笑著把酒盞遞給他,酒裏已下了藥,而她自己手裏不摻迷藥的這杯,則自己慢慢地喝了下去。

她喝完,望著衛臨修:“我瞧得出夫君心裏有事,但既不願說出來,那便喝酒吧……一醉解千愁,喝點酒,心裏想必也能好受些。”

她還是這般善解人意,一如初見時那般。

衛臨修怔怔然嘆了口氣,悶悶飲下杯中佳釀。他心緒不佳,也不似豪爽男兒一飲而盡,只是慢慢小口啜著,一杯酒磨嘰好久才見了杯底。

喝完覺得有一絲絲暈意上頭,不過並不明顯,他只當是自己本就不勝酒力所致。

柳凝見他喝得極慢,瞧了瞧中天月色,指尖蜷縮了一下。

謹慎起見,她沒有把迷藥全放在一杯酒裏,而是借用斟酒時玉鐲敲在杯壁邊的力道,均勻地灑出些藥粉,分成幾杯喂給衛臨修,這樣能讓他有一個慢慢的迷暈過程,如尋常醉酒般,不至於太顯眼。

但沒想到他喝得這麽慢……柳凝瞧了瞧月上中天,與景溯約定的時間是戌時三刻,她估算了一下時間,大概也就剩半炷香不到的時間了。

再這樣慢悠悠下去,恐怕要遲。

柳凝低頭想了想,再擡頭時唇角彎了彎,不緊不慢地又把酒盞斟滿。

“夫君好像興致缺缺?”她笑道,“左右沒什麽事做,與阿凝玩一玩行酒令如何?”

衛臨修一怔,隨後笑了起來:“阿凝想玩什麽?對句還是詩詞?”

“前些日子從阿倩那兒學了一種新玩法。”柳凝展開十指,“你我四只手,一起伸拳或掌,同時口中喊數,可有五、十、十五、二十之數,若是一人猜對,便算另一個人輸,輸者自罰三杯,若是都未猜對便算平局重來。”

她細細地把規則講清楚,一邊觀察著衛臨修的神情,見他似乎頗感興趣,便放下心來。

比對聯詩詞,難保自己不會先被他灌醉。但這猜數字的玩法,雖說一開始全憑運氣,但只要衛臨修輸了,三杯摻藥的酒下去,他的思路動作也會越來越慢,到最後自然不會是她的對手。

事實也的確如柳凝所料,一開始各有輸贏,到後面因為藥力影響,他伸手越來越慢,開口總比柳凝慢上一拍,最後酒越罰越多,四五輪後,終於耐不住藥力,沉沉倒在了桌上。

看上去好像自然醉倒一般,就算他轉醒,也萬萬不會懷疑有下藥這回事。

柳凝喚來下人,將衛臨修扶回房,而自己也匆匆回了裏屋,將沾染了酒氣的衣衫換下。

青梅子酒不是烈酒,但甘醇綿柔間還是隱隱帶著絲後勁,她剛剛與衛臨修玩行酒令,不可避免地也自罰了三杯。

本就是不宜飲酒的體質,此時覺得身子有些熱,頭也略微暈沉,取了一粒景溯給的藥丸服下,稍稍好些。

柳凝看了眼屋裏的漏壺,沒再耽擱,新取出件衣裙換上,不忘將面紗戴好,之後安排素茵打點好一切,匆匆出了門。

她沿著府中隱秘的小徑,從後角門離開,拐到約定的巷子裏,看到一輛孤零零的青帳車停在一邊。

駕車之人有幾分面熟,似乎是景溯身邊常伴的侍從,見到柳凝後毫無異色,只是恭恭敬敬地將她請上車。

素手撩開青帳,鉆進去,裏面燈燭瑩瑩,映在車廂繡壁上,一片暖色。

景溯坐在小幾邊,幾案上堆著幾本折子案卷,他對著燈火正專注閱覽著,食指屈起,無意識地在案上輕輕敲點著。

柳凝平日裏見他隨意輕慢慣了,總是有一種“他很閑”的感覺,難得見他有這等嚴肅沉穩的模樣。

不過也就這一刻,景溯很快擡起頭,目光落到她身上,眉眼一舒,唇角不自覺地翹起。

燈火幽微間,他緩緩微笑,竟然有一種恍惚隔世之感。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