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第2/3頁)

——這孫子調查我。

羅家楠心裏不爽,嘴上依舊雲淡風輕:“那算個屁啊!要不是得抓活的,老子早給丫捅ICU裏去了。”

“警察不好幹啊,整天束手束腳的。”

“罪犯也不好幹啊,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

“嗨,警察掙那麽少,養老婆孩子都費勁,還得擔心挨處罰脫警服。”

“至少睡得香,扔哪閉上眼就著。”

“你知道我的企業一年納稅額多少麽?夠養你們整個公安局了。”

“是,要不您哪來的錢養非婚生子女啊?”

此話一出,卞鈺緩緩放慢腳步,微微氣喘著:“羅警官,我承認我是個風流的人,但我很負責,只怕你這樣的,想風流都沒擔起責任的能力吧?”

“不瞞您說,我心裏還真就只有我媳婦一個人。”

說話的功夫,羅家楠也從跑變走。別說,卞鈺雖然四十多了,可體力耐力確實不比他差。不過要是沒被毒蜂捅進ICU那出,他現在指定不會跑幾步就覺著喘了。

此時此刻的卞鈺家裏,趙平生和陳飛已然在客廳落座。來者不光他們倆,還有孱弱得走路都得靠人攙扶的林凱茹。雖然她也才四十多歲的年紀,可被病痛折磨得發色枯白身形幹枯,宛如年近古稀的老嫗。奚淩第一眼看見她時被嚇了一跳,更不知這倆警察大晚上的帶個小老太太上門是何用意。

去找林凱茹談,陳飛做足了事前準備。先給林家奇發消息讓他試探對方的意思,然後讓趙平生的弟妹韓琳打頭陣,再讓趙平生與她接觸,最後才是自己。見著陳飛,林凱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把壓抑了二十多年的屈辱一股腦倒進了他的懷裏。

和陳飛他們傾吐當年的遭遇,林凱茹特意選了兒子上課不在場的時間段。二十年了,她可以把恥辱的過往講述給值得信任的人,卻實在不忍傷害無辜的孩子。她說如果不是林家奇的存在,自己可能連活到今天的意願都沒有。一顆來自惡魔的種子,卻給了她一個天使。她更希望他們替她保守秘密,不要讓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有多麽的不堪。

特意選卞鈺不在家的時候上門,是陳飛的決定。讓林凱茹與卞鈺面對面,何其殘忍?除了讓那人渣享受勝利者的驕傲,別無他用。要攻破的是奚淩的防線,只要這女人的一句話,就能讓那個畜生萬劫不復。剛他和趙平生一直等到羅家楠下車去追卞鈺,才將終於獲得醫生許可得以臨時離開病房的林凱茹扶下車,帶進卞鈺的家中。

眼看著奚淩拿出手機像是要通知卞鈺家中情況的樣子,林凱茹虛弱的出聲喚她:“姑娘,你待會再打電話,先聽我說幾句,行麽?”

奚淩眉頭微皺,看向林凱茹的眼中充滿警惕。卞鈺在外面有私生子的事,她不是沒有察覺,但和這麽個形容枯槁的女人生的?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也曾年輕過,當然沒你這麽時尚,不過……”林凱茹每說一句話就要停下來緩口氣,疾病和精神的雙重折磨,幾乎耗盡了她的生命力,“你選擇相信你丈夫,選擇維護他,這是你自己的決定……可是姑娘啊,他是怎麽對你的,我很清楚……他不拿女人當人的,是不是?”

奚淩緊抿住嘴唇,倔強的將頭偏向一側,避開林凱茹那雙濁目的直視。很多人不理解被家暴者的心態,會認為離開有那麽難麽?其實難就難在施暴者的人格摧殘,讓受害者逐漸形成“離開我你什麽都不是”的心理,並且,根深蒂固。當一個人從主觀出發認為自己什麽都不行的時候,便會喪失抗爭的勇氣。

林凱茹非常理解這種心態,因為她就是這麽被毀了的——

“他對你好的時候,讓你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可他打你的時候……”說著話,林凱茹顫巍巍的擡起手,輕輕拉開頸側的衣領,露出條顏色暗沉的疤痕,“你看,這是他用碎玻璃給我割的……他掐著我的脖子,在我身上一下接一下的割……我疼極了……我不敢反抗……”

她那滿含屈辱的話音迫使奚淩挪正視線,落於傷疤之上,並為之愕然。

“……然後他威脅我……說,如果我報警的話……全中國的人都會看到我光著身子的照片……”

伴隨著沉重的嘆息,林凱茹理好衣領。年輕時的她是個幹凈整潔的人,衣服一天一換,從裏到外都熨燙服帖。後來病了,照顧不好自己,可但凡是頭腦清醒的時候,她都會把家裏打掃得幹幹凈凈,給孩子穿得整整齊齊。以前她沒有能力反抗,久而久之,更是成了對方攥在手中隨意擺弄的玩物。她是第一個被卞鈺用暴力和威脅控制的女人,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也是無法替代的存在。所以,她也比其他任何人都更了解那個禽獸的真實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