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第2/3頁)

誠然,林凱茹還有另外一層考慮,那就是林家奇。案子一旦公諸於眾,孩子就什麽都知道了。強奸犯的兒子,就算他自己能調整心態,也免不了被周圍的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待。所以接受陳飛和趙平生的請求去見奚淩,確是讓她糾結不已。孩子是無辜的,可她不現身說法給奚淩打一劑警醒針,那個混球很有可能會逃脫法律的制裁。

這個決定異常艱難,最終讓她點下頭的,依舊是身為人母的責任。她是這麽對陳飛他們說的:“如果我不站出來,將來有一天讓家奇知道了一切,他會怎麽看我?我一直教他做個明辨是非的人,可我呢,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糊塗。”

基於對林家奇的保護,陳飛特意交待盛桂蘭,不可向媒體公開卞鈺故意殺人以外的罪行。盛桂蘭當即向他保證,但凡有媒體敢亂寫,她保證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揣著滿心的喜悅,陳飛和趙平生推開病房門,卻只看到一張空蕩蕩的床鋪。心頭倏地掠過絲驚恐,陳飛轉身奔向醫生辦公室,不出所料,聽到的是林凱茹於清晨時分去世的消息。

這一刻仿如五雷轟頂,陳飛徹底僵在了原地。

“老陳,老陳!”

看陳飛臉色發白眼神發直,趙平生難過之余還得顧他。給人拖到走廊的長椅上坐下,趙平生一個勁兒的給他胡擼後背:“老陳!老陳你說句話,別嚇我啊!”

“……”

許久,陳飛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擠出一丁點聲音。代價太沉重了,他已然承受不起。林凱茹是簽了免責書醫生才放她出院的,因為她的狀況實在不穩定,哪怕是丁點的刺激都有可能再一次引起心跳驟停。她大概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依然拖著虛弱的病體,去給那個天殺的畜生一記響亮的“耳光”。

“老陳……老陳……”趙平生鼻音濃重的喚他,生怕他一個扛不住當場背過氣去。

忽然間陳飛的眼中凝起絲光亮,回手一把扣住趙平生的胳膊問:“家奇呢?那孩子去哪了?”

送林凱茹回來的時候,林家奇就在病房裏等著,想來是他伴著母親走完了人生最後的時光。可這孩子居然沒給他們打電話,不知道是悲傷過度不願與人溝通,還是太過懂事不想打擾他們。

趙平生聽了,趕緊拿出手機給林家奇撥打過去。響了幾聲,那邊接起,很疲憊的聲音:“喂?”

“家奇啊?你在哪?我跟你陳叔過去……找……找你。”言語間趙平生潸然淚下,剛給陳飛提著的心,此時已被悲傷徹底占據。

“……我在……”那邊嘆息著,隨後是帶著哭腔的傾訴:“趙叔,我媽走了……我沒……沒家了……”

趙平生不敢點外放,生怕給陳飛那死壓著的難過勁兒勾出來:“不哭了啊,孩子,不哭,在家呢是吧?我們這就過去找你……甭擔心,有我們在呢,啊……”

說到後面都出顫音了。等掛上電話,他轉頭招呼陳飛,卻看對方握拳抵著口鼻,極盡所能的忍著憋著,可眼淚還是啪啪的往地上砸。

太難了,他覺著自己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果不其然,卞鈺因故意殺人而被批捕的消息公開後,先前死活不肯指控他的受害者們紛紛給懸案組打去電話,表示願意接受警方的詢問,將那個畜生幹過的爛事全都抖摟出來。

唐喆學這幾天是累並快樂著,每接待一位受害者,都是厚厚的一摞筆錄。曾經他們苦口婆心都勸說不動的女人們,進了懸案組辦公室個個憤慨得滔滔不絕。當然沒人有資格指責她們什麽,除了她們自己,那種恐懼感無人可懂。

同時依然有三個受害者拒絕接受詢問。唐喆學不厭其煩的打電話,耐心的勸說她們來作證。這在林冬看來簡直是犯了強迫症的節奏,筆錄對應受害者名單,一個都不能缺。

在分局工作的時候,林冬接觸這類受害者較多,比較清楚她們的想法:“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揭瘡疤的,你別逼她們,給她們點時間,也許能想明白。”

唐喆學並不贊同:“等她們想明白了,卞鈺都燒成灰兒了吧?”

林冬淡笑:“那你就帶著骨灰盒上門,讓她們朝裏面吐口水,一樣解氣。”

“……組長你的思想可真邪惡。”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說著話,放桌上充電的手機震了一震,林冬拿起看了眼屏幕,只見上面顯示出個未知號碼發來的簡訊——【找個安靜的地方給我回電話】。

眼神微凝,他拔下充電線起身朝辦公室外走去。唐喆學跟後面喊他:“嘛去啊組長?”

“上廁所。”

“你不剛上完麽?”

“上歲數了,腎不好。”

話音從樓道飄來,惹得唐喆學無奈一笑——這話就林冬敢說,要他,打死也丟不起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