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第3/3頁)

看了眼全神貫注盯著電腦屏幕的高仁,祈銘小聲說:“他請假了,說要去醫院跟韓承業談談。”

“上班點去,那姓韓的能見他?”

“我也不清楚他什麽打算,總之是請了一天的假。”

“哦,八成是去堵人家了吧。”羅家楠熬得幾近燈枯油竭,沒精神顧別的事,往沙發上一窩,搭好外套閉上眼,順帶囑咐祈銘:“十點半叫我啊。”

沒等祈銘應他,頭一歪,咕咚就睡過去了。

羅家楠猜的沒錯,夏勇輝就是去堵韓承業了。好幾天沒聯系,他不知道韓承業今天是什麽班,去單位堵總歸能堵上。上午沒堵著人,估計是夜班,一直等到下午快五點,他才看到韓承業出了病區的電梯。

夏勇輝在病區外的走廊上站了整整一白天,看見對方的瞬間,忽覺腳沉得都擡不起來了。而韓承業就跟沒看見他這人一樣,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目不斜視徑直走進病區。根據以往的工作經驗,夏勇輝知道他還得跟白班的同事交班,此時不便打擾,於是繼續站在走廊上耐心等待。

韓承業接班後忙裏忙外,病區急診兩頭跑,一直沒得空閑下來。臨近十一點,他從急診那邊會診完一個眼外傷的回病區,發現夏勇輝還站在走廊上,寂寞的影子被日光燈拉得很長。聽護士站的小護士說夏勇輝早晨七點就來了,整整十七個小時,貌似一直沒動過地方,仿佛怕錯過什麽一樣。

便是頑石一塊也不禁為這固執的堅持所動容。韓承業皺眉默嘆了口氣,走到夏勇輝跟前,不冷不熱的問:“你到底要幹嘛?”

“來找你談談。”盡管夏勇輝有心擠出點笑模樣,可溜溜戳了一整天,怕跑廁所錯過韓承業就靠一瓶礦泉水撐著,眼下又累又餓,表情肌實在是過於僵硬。

意料之中的,韓承業的眉心擰得更緊:“我跟你之間沒什麽好說的。”

“不是咱倆的事,是……”夏勇輝抿了抿幹燥到緊繃的嘴唇,“關於祈老師。”

韓承業下意識的退了半步,視線隨之遊移到其他地方:“讓你失望了,關於他的事我更沒的可說,我所知道的昨天已經都說了。”

“承業!”夏勇輝幾乎是在求他了,“你沒看過祈老師頭上的疤吧?簡直是觸目驚心,他是在清醒的情況下被割——”

“夏勇輝!”韓承業促聲打斷他,傾身向前臉壓著臉的質問道:“你知不知道昨天那個姓林的怎麽說?他讓我用以前的身份去幫他們釣那個變態殺人犯!”

肩頭被吼得一震,夏勇輝與他錯愕對視。此時此刻,與其說韓承業的眼裏滿是憤怒,不如說是被恐懼催生出的激憤——

“我好不容易才從地獄裏爬出來!你們憑什麽一腳再把我踹回去!?”

寂夜中的吼聲回蕩在走廊上,吸引了尚未休息的人,很快,病區門口便多了幾個探頭張望的家屬和值班醫護人員。此時韓承業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控,當即甩下被吼愣了的夏勇輝,低頭疾步穿過圍觀的人們避入辦公室。

夏勇輝愣在那反應了一陣才回過神,意識到林冬沒和自己說實話,不覺胸口發悶。本想打電話指責林冬,通訊錄界面都調出來了,忽然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不奇怪,像林冬那樣說話辦事步步為營的人,怎麽可能只是問韓承業打聽點消息那麽簡單,必然得把下一步如何利用對方都算計得明明白白。

——韓承業剛才所說的“我好不容易才從地獄裏爬出來!”指的是什麽?他在那個組織裏到底經歷過什麽才會將其稱之為地獄?

思慮至此,夏勇輝默默的將手機揣回兜裏,偏過頭望向黑漆漆的窗外。他無視了那些從病區門口射過來的、如芒在背的好奇目光,繼續耐心等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