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飛燕 “林荊璞,林荊璞……”

雪中點絳, 殘梅留香。

林荊璞此時被魏繹看了個透。

魏繹後悔沒能早些這樣看他,今日領略到了這般春色,才覺得美得令人肝腸寸斷。

林荊璞睜不開眼,含了剔透的淚, 也看不清魏繹的臉, 只能聽見他在淩亂的喘息聲中喚著自己的姓名, 一遍,又一遍。

濃烈的欲望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蓋了, 魏繹每喚一聲, 聽起來都純粹得像是在渴求林荊璞更為熱烈的回應。

林荊璞也確實如此做了,他竭盡所能地抓撓、低吟、蹙眉,又明媚動人地笑著, 他的矜貴與清冷,如今都成了縱情享樂的把式。

魏繹想死在他身上。

他最後一刻去掐住了林荊璞的手腕,俯身痛吻,不計後果的放縱。

林荊璞漸漸的才活了。魏繹累得趴在了他的身上, 攏著他的濕發,溫柔地將他親了又親。

“林荊璞,林荊璞……”

魏繹念叨夠了,才舍得閉眼, 啞聲在他耳邊,像是哀求,也像是縱情過度後用來一時取悅的昏話:“我許諾在位之年不收復三郡,你留在鄴京。”

林荊璞也懶得動,聽他說“我”, 良久,也動情地笑了一聲:“好啊, 皇位給我,我陪你耍一輩子。”

他笑意慘淡,鬢角的汗珠滾下,濕透了他的衣襟。

魏繹微怔,又憐惜地去吻了吻他的鼻尖,似稍清醒了幾分:“朕是說笑。”

林荊璞微擡起下顎,主動攀咬上他的唇舌,發澀的氣息交纏:“誰又不是呢。”

吻愈來愈深,情|欲要更為洶湧地泛濫。

魏繹吻不夠,一把抱起了他,在殿內換了個能坐下的地方。林荊璞就坐在他的腿上,任由著被那無端的炙熱填滿。

天色開霽,很快有雪化了的聲音,有漂亮的鳥兒不畏嚴寒,跳到枝頭啼唱,可卻蓋不住裏頭的撕咬纏綿之聲。

終於,他們都為彼此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可欲望深淵反而瞧不見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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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禦醫精心調養了幾日,燕鴻已稍能下床走動了,可走不遠,也只能在府中的庭院坐坐。

六部要員都遣派手下人送來了問候的名帖與昂貴藥材,可親臨相府問候的人少。

燕鴻妻子早亡,十年都未續弦再娶,鄴京裏沒有他的家人,眼下陪在他身邊還是幾名在府中伺候的老人。

雪已消融了幾日,天氣甚至要比前幾日更為嚴寒了。可孩子貪玩起來便不怕冷熱,幾個府中下人的兒女正在院中嬉戲玩鬧。

燕鴻午後散步至此,管家知道他喜靜,正要派人驅逐。

他生了笑意,擺手勸阻:“罷了,這麽冷的天,院子裏本該有點別樣的生氣才好。”

“是。”管家攙扶他坐了下來,給他披上了絨毯,望著其中一個最小的孩子,笑著彎腰與他說:“小人想起小少爺過了年便要五歲了,也得有這麽高了。”

燕鴻有個孫子,同他爹娘養在薊州。燕鴻在鄴京忙於朝中政務,打孫子出生以來,也只見過一面。

燕鴻眼角的白翳黯淡,頷首笑道:“嗯,是得有這麽高了。也不知道如今長得像爹娘哪個多些。”

日頭正好,燕鴻曬著閉眸養神,不多久又提起精神,問:“朝中今日可有什麽消息?”

“沒什麽大事,軍火案草草了案,只以火|藥管控不嚴的罪名處置了蔣睿與盧遇良,並未連帶他人。對了,小人還聽說那柳佑被擢升為了涼州督查使。他未免升得也太快了,皇上竟給他連升了兩級,要再往上升,就得同六部尚書平起平坐了。”

“涼州督查使?”

燕鴻指尖輕敲著扶手:“各州督查使是外調之職,任命尚書之前,朝廷的確都會先外派此人去地方上做半年督查使,做出政績,再名正言順的擢升。可那涼州是極西之地,地瘠民貧,民風不化,從殷朝起就是如此,涼州官員的考績極少有合格,與其他地方更是不能相比。柳佑這輩子,只怕是得栽在那偏僻的地方了。”

“老爺的意思是,皇上此舉是明升暗調。”

燕鴻頷首,語氣偏沉:“皇上同林荊璞待得久了,手段多少也學會了一些,比先前更為陰損。”

管家費解道:“可這柳大人先前不是常來相府走動,若如此,燕相可要提點他一下?”

燕鴻眸子稍深,嗤笑了一聲:“柳佑是兩頭忙、兩頭幫、兩頭坑害,他當時要在鄴京嶄露頭角,我已幫了他一把。如今想來,他是要在鄴京攪糊一鍋粥,為他的新主子殺出條血路。皇上現下急調他去涼州,那勢必會逼得他出招。”

“小人倒是越聽越糊塗了,這柳佑到底——”管家的話一時被那幾個孩子的歌謠聲打斷了。

“天神怒,震金佛。天神憤,墜飛燕。紅檐底下留完卵,鴻運降福又一春,又一春。”

孩童們唱著歌謠,手舉著風車,笑著在燕鴻身旁追逐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