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猜忌 或許,他該是真正的皇。

偷襲!

上萬輕騎緊跟投石車之後, 揮劍長驅直入,余縣西城門失於防守,不出半刻鐘便被攻破了。

吳渠趕到之時,人坐在馬背上仍是天旋地轉, 隱約看到魏繹在眾將之中廝殺, 拔劍大喊了一聲“啟帝在此!”, 劍又沒拿穩,“哐當”掉了下來, 吳軍頓時陣腳自亂。

周圍的騎兵一字排開, 魏繹在城頭高處,寒光俾睨吳渠,猛地勒緊馬頭, 朝吳渠奔殺過來——

“一年多不見了吳大人,還望能念及鄴京恩情,手下留情啊。”魏繹嘴上說著有情面的話,劍卻砍得分毫不差。

吳渠大驚, 冷汗涔涔而下,沒接住一招,便狼狽地翻身落馬,所幸邊上的護衛簇著他邊殺邊退, 才將他保了下來。

僅憑西城門的這支軍隊,如何抵擋得住兇猛的啟軍,吳渠這才算從酣夢中醒了,倉皇地握住身邊護衛的手臂,哽咽不止:“你們速去城東大營增派援兵, 不,大哥前日還帶了兩萬兵回王宮……你們、你們先去王宮告訴大哥二哥, 讓他們速回余縣來救我!”

很快,消息傳入了三郡王宮,驚醒了鳳榻上尚在熟睡的姜熹與吳祝。

吳祝心急,披衣要起身連夜趕回余縣。

姜熹不肯:“戰事危急,大人這一去,可是打算要棄哀家而保余縣了。”

吳祝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稍作平復:“我所做一切都是為護太後周全,太後此言又是何意?”

姜熹指尖攏著金絲薄披,眉眼有嗔怪之意:“王宮近來很不太平,哀家與皇上每夜皆不得安枕而眠,大人今日入宮來陪陪哀家,才能睡得好些。今夜你與你二弟皆在王宮,的確是啟軍偷襲的絕好時機,可為何他們只拿三萬兵馬攻打余縣,何不派出全部兵力趕盡殺絕?這當中是否有詐,你是南殷的大將軍,可得思量明白了。”

吳祝聽言,才愣了一下,撫上姜熹的肩,壓低聲柔聲安撫:“可三弟一人在余縣,我恐事有不妥。”

“有何不妥?”姜熹冷笑了一聲:“哀家知道你們三郡吳氏出的都是人物,你三弟也是個厲害的,前年啟朝專門派人將他千裏迢迢從鄴京送了回來,除了一只胳膊竟毫發無損,此事你可還記得?”

姜熹這話提醒了他,也令他變得遲疑了。

吳渠當日回三郡,一直不肯提及他在鄴京發生的諸多細節,有人問及,他便大發雷霆。因此,姜熹於他的疑心更重,故而之後便有意將吳渠手上的兵權逐漸轉交到吳祝手裏。

姜熹又說:“方才哀家聽他們說,吳渠酒後大醉,不能應戰,才讓戰況變得危急。他也不是每日都喝酒的,怎麽偏偏就在啟軍偷襲前要喝上這許多?”

啟軍這次偷襲余縣確實來得蹊蹺,若真是吳渠與啟軍暗中勾結,他此時貿然帶兵回去,只怕會遭到埋伏,得不償失。

思量不決之際,吳涯已在外頭,說要沖殿。

吳祝怕驚擾姜熹安眠,便隨意披了件衣裳出去見他。

吳涯見他仍在太後宮中寬衣松帶,上前急切道:“余縣戰事危急!大哥不速速與我一道前往余縣救急,究竟還在等什麽?”

吳祝皺著眉頭:“不知余縣軍報虛實,我已差人前去查探。”

“三弟親信來王宮報信,人到宮門前,馬當即倒地而亡!”吳涯不可置信,“大哥莫非是懷疑軍情真假?王宮目下無恙,就算軍情是假,先回余縣一趟也未嘗不可!”

“二弟莫急,我並非是懷疑軍情真假,只是……”吳祝背過身去,轉圜道:“只是太後想讓我留在王宮中。”

吳涯一時語噎,嘆了口冷氣:“太後一向對咱們三弟疑心頗重,若聽取這婦人之言,三弟必死!余縣必失!”

“可是二弟,此乃太後懿旨,我等也不可違抗啊。”吳祝委婉勸說。

吳涯知道他是存心推脫,冷笑一聲:“余縣若破了,王宮也保不住,南殷朝廷毀於一旦,又哪來的太後!太後懿旨又算個屁!今日大哥不發兵余縣,二弟便一人前往!我本就不是南殷臣,可以不要這破朝廷,但不能看著自己的弟弟死,若是違背了太後懿旨,只管秋後再來索我項上人頭!”

“二弟,給我回來!”吳祝目色陰鷙,回身沖他大喊:“混賬東西!莫要做傻事,回來——”

冷風遽然,吳涯提著刀,王宮中無人敢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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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荊璞坐在王帳中聽前方最新的軍報,啟軍已占下余縣西城。天明時分,吳涯才帶隊從王宮方向趕來,與吳渠在東城匯合,成掎角之勢對抗啟軍。

林荊璞聽過後,又拿扇子指著羊皮地圖,確認問:“吳祝一支可有回余縣?”

“回二爺,吳祝留在了太後宮,他帶去的兩萬兵馬也尚守在三郡王宮中護衛。”

林荊璞不免輕笑,事態的發展比他原先籌謀的還要順利許多,“該不會是姜熹從背後歪打正著,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