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當中,至少有一個說了假話(第3/8頁)

“不要理他!離他遠遠的!愈遠愈好!一個大惡棍!把自己的老婆害得丟了膽剜了腸摘了腎割了胃掐了肺尖,最後又切了腕,這種暴徒十惡不赦不可救藥!你千萬不要被這個流氓糾纏住!”

正在吃飯,婆婆嚇得放下碗說:“賀頓你要和流氓打交道啊?”

賀頓病懨懨地橫了柏萬福一眼:“工作的事,你不要不分場合亂說。鬧得媽都擔心。”

婆婆說:“你們這個啥所,來往的都是什麽人,我鬧不清楚。但流氓怎麽回事,我知道。那是萬萬不能進門的!好歹我是房東,他要來了,我就堵在門口用掃帚把他轟走!”

婆婆一生中,掃帚是最強大的武器。

柏萬福說:“媽,要是不說,您認得出誰是流氓嗎?”

婆婆不樂意了:“看你說的,以為我真是老眼昏花,連個流氓也認不出來了?吊兒郎當油嘴滑舌頭發鋥亮遊手好閑的就沒錯!”

柏萬福和賀頓相視一笑,除了頭發鋥亮這一條以外,老松和其他特征都不靠譜。

再次召開會議,賀頓和大家商量。

端莊的沙茵說:“我的天!這個魔頭居然來了,嚇死人了。賀頓,趕快收起你的好奇心,這是個變態狂!拒之千裏!要不然,後患無窮!”

男心理師詹勇說:“賀頓,你膽子夠大的,居然和他周旋許久。小心,他也許會在心理室裏奸了你!”

賀頓遲疑道:“有那麽毛骨悚然嗎?”

擔任記錄的文果停了手中的筆,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你一定要堅持和他面談,我建議在心理室的沙發角落裏,添置一個設備。”

賀頓不解,說:“什麽設備?”

文果說:“匕首。”

賀頓說:“幹什麽用?”

文果說:“關鍵時刻,不成功則成仁。以保全女心理師的清白名節。”

賀頓說:“我可不在乎什麽清白名節。”

柏萬福說:“那你總在乎大局吧?”

賀頓不解道:“什麽是大局?”

湯小希說:“這還聽不出來?就是你的性命哇!”

賀頓稍顯困惑地說:“你覺得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湯小希吐出午飯時嵌進牙縫的肉絲,說:“誰曉得你會不會因公殉職?”

詹勇深思熟慮地說:“賀頓老師,你收下這個來訪者,有經濟上的考慮嗎?多一個人咨詢,畢竟會給所裏帶來一份固定收益。”

賀頓說:“並無經濟因素,你們知道現在等候者很多,幾乎算是門庭若市呢!”

詹勇說:“那我的意見就不要接下這個案例。因為,你想要達到什麽目的呢?我以為這個男人是有人格缺陷的,在他的內心深處有一個極為頑固和冰冷的核。而人格缺陷是最難根治的,你用多少熱量才能融化這個冰核兒?在同樣的投入下,我們不如去幫助那些比較容易看到改變的人。”

這一次同儕督導,不了了之。

百般無奈之下,賀頓去電台主播錢開逸家。錢開逸看到賀頓來了,十分高興,用像薄荷一樣清涼的嗓音說:“我一直在等你。”

賀頓脫了鞋子,在錢開逸家中花紋紛雜的波斯地毯上盤腿坐下,說:“等我來還錢,是吧?”

錢開逸說:“你總把人想得那麽壞。”

賀頓說:“人其實比我想的還要壞得多。”

錢開逸說:“我是更想見到你。”

賀頓開始脫衣服,說:“這就是比想到錢更壞的地方。”

錢開逸說:“錯了。這是因為愛。”

兩個人就在地毯上纏綿,賀頓並不感到快樂,那無往不在的半身寒冷也不曾絲毫消退。好在一種充滿了疲憊的放松,也讓人渴望。

錢開逸抱著賀頓說:“你為什麽當初不嫁給我呢?”

賀頓說:“嫁給了你,我就無法實現自己的夢想。我是一個把夢想看得比愛情更重要的人。”

錢開逸說:“這麽絕對?”

賀頓說:“不說這些吧。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有這樣一個來訪者,我接還是不接?”

賀頓就把大芳和老松的故事約略講了一下。當然了,很多具體的帶有特征性的地方都敷衍了過去,這樣,就算錢開逸在人群中遇到大芳和老松,也無法辨認出他們。

錢開逸聽完了,久久不吱聲。賀頓說:“你也拿不定主意了?如果你要反對,就別說話了。我聽到的反對意見夠多了。”

錢開逸說:“比如?”

“小心他在心理室奸了你!”

錢開逸說:“不至於吧?”

賀頓說:“我也很怕訪談的過程出現不可預測的情況。”

錢開逸說:“有那麽嚴重嗎?我看他既然來找你咨詢,就說明他也在謀求答案和改變。如果要奸殺你,躲在犄角旮旯就把你辦了,何必要現身在光天化日之下,還要給你交咨詢費。天下有這樣的謀殺者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