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薪火相傳(第2/2頁)

五世說與理學相比,可以說到處是破綻。

畢竟一個新出現的學說,遠遠沒有到了千錘百煉的地步。

吳與弼自然能反駁的機會。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薛瑄就這樣去了。他心中既是慚愧,又是激勵。

他此刻絲毫睡意都沒有了,立即讓弟子拿來紙筆,隨即將五世說的內容寫在紙上,並掛在墻壁之上。與弟子一起就五世說的內容進行議論。

隨即洋洋灑灑的寫了一篇文章。

就是反駁五世說的。

首先,從公羊派的三世說的內容,提出太平世就是大同世的說法,先就次序上,五世說就不成立。

其次,又提出天道循環往復的道理,來反駁,五世說,由據亂世到大同世之間的關系。

最後,提出了天道變而人心不變的道理。

也就是,不同歷史階段之中,內聖之心卻是一樣的,只有興教化,先令天下百姓成為道德上的聖人,人人相親不相害,大同之世才能到。而今以功利之心求之,根本不可能達到的。

這一篇文章之後,吳與弼又立即寫了一篇關於薛瑄悼文。高度評價了薛瑄的一生,並將薛瑄之死與道統掛在一起。

所謂文以載道,吳與弼很少寫文章,他教授弟子更多是言傳身教,只是心中有清晰的思想與道理,寫出來的東西,就是擲地有聲。氣理沖盈。

只是語氣之中,多有不客氣的地方。

陳獻章看了之後,單獨對吳與弼說道:“夫子,此文一出,陛下會不高興的。”

吳與弼說道:“從道不從君,此乃吾輩之道。”

陳獻章說道:“夫子,你剛剛不是這樣說的。”

吳與弼說道:“之前,是有薛先生在前,如果陛下一怒,天下理學之輩,皆如草伏,則天下人如何看我等。”

“讀聖賢書,所謂何事。殉道而死,可謂無憾。”

“再者,情況也不會那麽壞,當今登基以來從來沒有以言罪人過,估計而今也不會的。”

陳獻章說道:“先生如此,弟子也留下來。”

吳與弼說道:“不用了,你我師徒各有所責,薛先生所言不錯,我理學就是重內聖之道,失了外王之道,方才有今日之事。我在這裏,主持天理報,而你回廣東,專心學問,補前輩之缺。”

“你不是要當聖人吧,正當其時也。”

陳獻章依舊擔心吳與弼,說道:“只是——”

“不要只是了,你如果真想做,就等我死了之後再來。”吳與弼的語氣有幾分低沉說道。

陳獻章知道,這一句話裏面有兩層意思,一是他病死了,壽終正寢,另一個就是他為皇帝所殺,理學的旗幟總是要有人舉起,那個時候就是陳獻章的責任了。

陳獻章後退一步,行禮說道:“弟子知道。”

隨即收拾東西,離開了京師。

吳與弼送陳獻章離開,心中忽然有一種吾道南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