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經筵(第2/2頁)

一個思想理論,到了朱祁鎮手中,他首先要想到的是,這個理論是唯心的,還是唯物。

幾乎現代教育,都是從這個角度來分析各種哲學理論的。

朱祁鎮細細一想。立即明白一個問題。

吳與弼這兩個層次,看似相輔相成,但是本身是割裂的。

為什麽?

正心誠意修身齊家,其中很多想法都是唯心的。而在格物致知,或者這種科學研究,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理性。

這個理性,就是舶來詞。

這種理性,理性是基於現有的理論,通過合理的邏輯推導得到確定的結果。這種態度必須是唯物的。

這兩者之間,根本是背道而馳。

而今吳與弼強行將兩者捏合在一起,或許一時半會不會出什麽問題,將來卻一定會出問題的。

學問之上,一字之別,就是兩個天地,更何況兩者之間,有如此大的鴻溝。

這就是劉定之感到不對,卻說不來的地方。

只是朱祁鎮不是大儒,也不想做學問。作為政治家,他不在乎,吳與弼講出來的到底是糟粕,還是永恒的真理,只要能為我所用,就是有道理的。

所以,這些問題,朱祁鎮根本不去想,就當自己不知道。見吳與弼大獲全勝,立即說道:“先生高見,朕生平唯有所聞,如醍醐灌頂,朕請先生入宮為太孫師,也容朕朝夕請教。”

吳與弼心中微微有些得意,但是他很快就控制住自己了,說道:“臣老矣,不當明主之用,而今臣學問已成,別無他念,唯求還鄉。能老死於鄉莘之下。於願足矣。”

進退之道,吳與弼可謂明矣。

吳與弼自然知道自己留下來,定然成為大明政壇上有特殊地位的人。但也要承受其中害處。

在朝中立足,他原本的超然地位就沒有了。

必然陷入朝廷政爭之中。

吳與弼喜歡當官嗎?

不,他從來是不喜歡的。

如果不是辟雍之會,他這一輩子都不會來京師。而今他道已傳,看朱祁鎮的欣賞,這個理論絕對不會束之高閣的。

對他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既然如此,不走何為?難道真要進入朝廷這灘泥水之中,思上蔡犬吠,華亭鶴唳而不可得?

而且他更明白,他現在走的越利落。今後的地位也就越高。

或許是人性,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吳與弼的答案,果然引起了滿朝側目。

很多人都已經在想如何與這個朝廷新貴相處了,卻不想吳與弼如此幹脆利落的走了。聽吳與弼的語氣,也不像是推辭。

朱祁鎮挽回了好幾次,吳與弼都拒絕了,不由的讓滿朝文武都升出了一絲敬仰之心。

劉定之心中暗道:“吳先生,視功名富貴如同浮雲,吾不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