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韓藩新主

韓王說道:“我也想念,怎不念神州?只是我們父子恐怕再也回不去了,你是不是怨陛下?”

韓王世子不說話。

他不是不怨。

在北京生活的時候,韓王一脈在政治上雖然有限制,但是生活幸福之極。根本不用操心別的事情。

而在爪哇?

不過一兩年之間,韓王就數次出征,平均三個月左右,就要出征一次。

由於人口問題,即便是韓王打敗無數次爪哇土人。也不可能控制大片的空地。

就好像東吳對山越一樣,不是打不過,而是無法根除。

韓王這一次被伏擊,就是因為追得比較遠,想要一勞永逸。

韓王世子只是不敢說而已。

畢竟朱祁鎮積威之重,即便是遠在南洋,韓王世子也不敢妄言。

韓王看韓王世子如此,心中微微一嘆,這就是他擔心的。

韓王對朱祁鎮改封到這裏,就沒有怨言嗎?

自然是有的。

他爺爺有建功立業之心,並不代表他有。

而今他打仗的本事,也是三腳貓的。否則也不會弄出這樣的局面來。夜深人靜之時,他豈能沒有怨言?

只是他卻不希望韓王世子有怨言。

因為這無意於局面,改變不了事實,甚至還會給韓王世子帶來殺身之禍。

韓王說道:“陛下,也是為我們好。我在京師幾十年,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大事,小時候還練過弓馬火器,但是長大之後,也不過是醇酒美人,在這裏才知道,有江山之闊。男子漢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這一件事情,我已經做不成了,就交給你來做了。”

“你做不到,就讓你兒子繼續做,終有一天,讓爪哇成為中華的一部分。不再被國人視為異域。”

韓王哪裏有那麽高的信念。

只是人對自己的要求,與對自己後代的要求往往是不一樣的。

很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都寄希望於兒子孫子一輩。

韓王世子含淚說道:“請父王放心,我一定會為父王報仇的。”

韓王有幾分疲倦了。強打精神說道:“你要照顧好自己的弟弟們,在南洋不是其他地方,真正信的過的還是血親兄弟。是自己人。”

韓王世子連連點頭。

韓王說到這裏,已經有幾分語無倫次了,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說道:“要信的過自己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管他們說什麽,都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片刻之後,韓王的頭微微一偏。這幾句話,就耗盡了他身體之中所有的精力。

韓王世子握住韓王的手待待的坐著,似乎整個世界一下子變成了無聲無色的黑白色。

他看見馬道南帶著父親的妾室,還有自己的弟弟妹妹來拜見父親,他們如何哭哭啼啼,還有幾個軍醫如何對他搖頭。

似乎一切都定格在剛剛那一瞬間了。

好久,好久。

韓王世子才回過身來,將韓王的手放在床上。後退幾步,跪在地面之上,一個頭磕在地面之上,用力之極,額頭見血。

眼淚直流,卻沒有一絲哭聲傳出來。

因為在那一瞬間,雖然還沒有北京的命令,他就是新任韓王了。

在這種危難之中,他是不可能軟弱的。

韓王世子在心中,好像是對自己的說,也好像是已故的韓王說。“父王,請你放心,我一定會滅盡仇敵,為你報仇的。不管是誰,不管有多少人參與伏擊你這一件事情,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人才的產生,與他們生活的環境息息相關的,韓王世子如果在中原,不過是一連串藩王名單之中一個。

但是而今的韓王世子,在這種關頭臨危受命。內心之中抱著偌大的仇恨。成為了南洋諸王之中,對征伐開拓最有野心的藩王。

幾十年過後,韓國與越國鄭國三個平分爪哇,並東征巴厘島,出征香料群島。把持了香料群島與西人的貿易。

成為大明南洋第一強藩,人口數百萬,兵力十萬。即便是朝廷也不敢小視的雄藩。

當然了這是後話了。

韓王世子很想秘不發喪,但是韓王城太小了,很多秘密根本是遮掩不過去的。於是韓王世子只能發喪,戴孝理事,在馬道南的輔佐之下,倒是處置的井井有條。

一直等到了二個月之後,一直船隊從北面而來,大軍湧上港口,與爪哇人接戰。

這種情況自然是一戰而潰。

爪哇人在圍城這一段時間之內,內部也有分裂。

無他,淡目國征服了滿者伯夷成為了爪哇的霸主。而淡目國被大明所滅,爪哇島上已經沒有共主了。

所以這一次針對韓王的聯合,只能幾個大部落的貴族臨時聯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