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血書

換回來吧,大明上下都講忠義,宗室帶頭投降?此風不可開。不管吧,又有違親親之道。要知道襄王一脈可是皇帝親叔叔傳下來的。

總不能讓朱祁鎮真不管吧?

而給朝廷制造這麽大麻煩的人,會有什麽下場?

黔國公一想到這裏,就覺得腸子都悔青了。

只是黔國公的後悔,卻沒有襄王的擔心多。黔國公的擔心是未來,襄王的擔心卻在現在。

畢竟襄王的子孫全家幾十口人都在麓川城中。

襄王恨不得帶著大軍飛到麓川城下。

只是襄王畢竟不是尋常藩王。

大明在內地養的藩王,大多都養廢了。自以為天下之朱家的,我也是朱家的,這天下就是我家的。

目中無人,目無王法。更沒有什麽人情世故可言了。

而襄王一脈的生存環境可以說是很惡劣了。

襄王作為襄憲王的兒子。並沒有在麓川出生,但是他大半生功業都在麓川。在這種實務鍛煉之中,雖然他心中很急,未必沒有對黔國公沒有怨言,但是此刻他卻一句怨言也不能說出口,不敢說出口,反而寬慰說道:“此事乃是南蠻狡詐,誰又能事前能夠想到的,國公所想也是萬全之道。”

黔國公聽襄王如此一說,他內心之中更是覺得慚愧,說道:“請王爺放心,我立即下令全線進攻,我就不信區區南蠻野人,能擋得住我大明天兵。”

黔國公這個決定是必然的。

不管有沒有襄王在側,他都會這樣決定的。

不過,黔國公與襄王的心情不同。

襄王是真的想救麓川城,而黔國公並非不想救麓川,但是他還有一層意義。那就是為未來麓川陷落找借口。

他不僅僅會打,而且會拼命的打。

不管攻破攻不破,都要打得血肉橫飛,打得傷亡慘重,打得筋疲力盡。

不如此,怎麽顯示出他已經用盡全力?

襄王說道:“國公準備如何攻?”

黔國公沉吟片刻,說道:“王爺久典重兵,而今局面王爺意下如何?”

黔國公明顯帶著幾分推托責任。

因為黔國公覺得在三五個月之內,攻入麓川之中。實在是把握太小了。

但是此刻,襄王卻當仁不讓了。他立即說道:“國公,以小王之意,怒江兩岸當陳兵以待,征召民船,用利則攻。牽制緬甸主力,當遣一軍,征召滇南土司從之,南下從木邦直入麓川。”

黔國公說道:“如此,雲南的兵力就不夠用了。”

襄王說道:“立即征召交趾之兵,逆流而上。”

黔國公一時間有些猶豫,說道:“這——”

雖然黔國公的頭銜之中,有平南將軍頭銜,則一次襄王從北京而來,也帶了聖旨,讓黔國公有了便宜行事之權。

但是從臨省調兵,依然是不大合適的。

襄王知道這一點,他說道:“請國公放心,一切後果都由我承擔。”

對於襄王來說,麓川城陷,襄王一脈三代人的心血化為烏有,沒有比這個更嚴重的後果了。

真要是到了這個地步,襄王也不懼任何朝廷的處罰了。

因為一個死人還怕什麽?

他或許沒有死,但是他的心卻會與麓川共存亡。

這個選擇也是無可奈何的。

交趾乃是雲南附近兵力最多的省份。

交趾的軍隊雖然有一部分已經到了南洋,但是真要說起來,交趾各路人馬也有近十萬,雖然多是衛所軍,並是京營精銳。

原因很簡單,朝廷對交趾不能如內地省份那樣放心。

想想也就明白。

安南才亡國多久,包括朱祁鎮在內,都擔心交趾重蹈覆轍。在加上安南從陸路上承接南洋,是最重要的重地。

可以說整個南方,也就交趾軍隊最多了。

至於中原兩江等省份,每一個省不過萬余兵馬而已。

黔國公說道:“好。就依王爺。”

襄王說道:“還有兩件事情,需要急速去辦,兵貴神速,在交趾之兵來之前,就應該派人招徠滇南土司,請國公與我一衛人馬,並土司之兵,先行西進,令交趾之兵為後即可。”

黔國公心中思量片刻。

這也有一個大有妨礙之處。

那就是親王典兵。

而今已經不是開國之時了。大明不可能有親王典兵之事了。特別是這些實封藩王。這樣的藩王除卻自己帶的兵,就不要想統率大明經制之兵了。

這一點雖然沒有寫在文書之上,卻是很多大將都心知肚明的潛規則。

想想就知道,一個王爺有實封領地,如果在統領附近府縣的兵馬,這些地方最後是藩王的,還是大明的。

襄王也知道這一點,心中難免失望之極。

黔國公到底不是沐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