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對啊!我父親與兩位世伯一起,滅門夜管韓家借的。”

裴涼這話一出口,整個祠堂內陷入一片死寂,半點不誇張。

這會兒連針掉在地上,都是一聲巨響。

江家和曹家的人更是直接給懵傻了,脖子跟生銹似的,哢吧哢吧緩緩轉過來,看向裴涼。

甚至能明顯聽到他們脖子轉動的時候,那姿勢不慎而引發的噼啪聲。在死寂的大廳中太過明顯了,甚至有人跟著心臟跳了一下,生怕對方頭掉下來。

圍觀群眾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說江曹兩家處於暴風中心的人了。

他們死死的盯著裴涼,看怪物一樣看著她。根本就對她說的話無法理解。

江曹兩家早料到裴涼對於韓家滅門事件有切割之心,但能想象的最壞情況,也是將責任推給他們。

先前江遜試探出的韓未流的態度,若知道裴涼是他殺父仇人之女,不可能還會維持這般若無其事的相處。

所以他們篤定裴涼是想要好處占盡,但好處占盡就必定得處處受制,便是她不想維護兩家,某些關鍵要命會牽扯到裴家的地方,她也會想辦法打掩護。

就如同此時在裴家父子靈位前,江曹兩家故意拉那父子下水,就是逼裴涼甚至韓未流適可而止。

如果裴涼眼睜睜的想看熱鬧,那今天罪行暴露於天下,你裴家肯定也逃不了。

這時候裴家如日中天,烈火烹油,按照江曹兩家的邏輯,江湖名門到了這一步,接下來不就圖個一統武林,成為天下武林第一人?

裴涼明顯臨門一腳,她不可能選擇這個時候把事情捅出來。

然而對方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這些理所當然的道理,這瘋娘們兒根本不在乎。

就這麽幹脆利落的把裴家父子也踢入局了,仿佛那是兩個無關緊要的人,他們的名聲或是生前所為於她沒有任何影響一般。

甚至周圍的人拿懷疑震驚的眼神看著她,仿佛要通過她的臉探究出當初滅門之夜的慘狀之時,她都無動於衷。

裴涼臉上的表情太過若無其事,以至於讓人會產生一種錯覺,她真的有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麽話嗎?

江曹兩家見有人想開口,對裴涼一問究竟。

連忙先一步呵斥道:“她一介女流,當初更是養在深閨,豈會知道這些詳情?”

“當年韓家出事前後那段時間,我們三家產業均大受打擊,終日忙得焦頭爛額。”

“哪裏有時間事事與她細說?我們三家問韓兄借錢渡過難關,又豈會是滅門之夜那般巧合?當日曹兄和裴兄如何我不清楚,我江家當日突然興之所至,下山去了城中最大酒樓吃飯。”

“對飲至深夜才離開,酒樓周圍人都可以作證的。”

三家所處之地,附近都有繁華大城,像裴江曹這樣的名門,於城中之人並不陌生,尤其是酒樓銀樓這等花錢的地方。

常有子弟光顧不說,家中大辦或是平日裏家族成員開銷,也都經常請城中著名的裁縫,廚師,繡娘,銀樓老板親自上山。

也就是後世的上門私人訂制服務了。

像江家這種名門,主要家庭成員肯定去了哪兒都是被人點頭哈腰的。

如果江掌門這麽說,當日晚上就在城中酒樓,且有周圍賓客和掌櫃小二等作為目擊證人,以江家到韓家的距離,倒是可以大大減輕嫌棄。

說到底,裴涼此時也不過是空口無憑而已。

即便她透露的信息足夠可疑,但裴江曹三家不是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隨便質問的人家,同為正道立場,且三家處於頂端,便就是這般從容。

與對魔教的不耐查證便偏聽偏信全然不同。

裴涼自然也早想到了這一點,三家又不傻,去滅人滿門,即便大概率不會懷疑到他們頭上,卻也得做好萬全準備。

比如不在場證明。

看江曹兩家隨著江掌門的話,臉上略有放松,仿佛是反應過來關鍵,只要死不在場證明,對方若拿不出直接證據,便是天下人都無法將他們定罪一般。

但裴涼卻並不與他們糾纏這一點,只一副就事論事的樣子,疑惑道:“可當晚我確實親眼看見父兄帶人擡著幾個箱子回來。”

“當夜我心神不寧,難以入睡,快要雞鳴之前,便聽到父親院子裏的動靜,過來一看,父親和兄長身上穿著夜行衣,帶著人搬了一些箱子回來。”

“我好奇詢問,父親便告訴我,是韓家所借,用來渡過近日難關的,不光我裴家,江家曹家也是如此。這般大事我不可能記錯。”

“不過幾天之後就聽到韓家滿門被滅的消息,當時我父親還傷心難過,差點一病不起,好在是挺過來了,不過可惜數月之後也死於偷襲。”

說著臉上露出憂郁的表情。

周圍人都聽傻了,這裴掌門是換了個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