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嚴陣以待

鄧州。

五萬西涼軍駐紮在平原之上,一萬五西涼鐵騎,和五千朝廷騎兵隨時待命;預防楚王從襄陽反攻,再次將朝廷兵馬鎖死在關中道內。

中軍大帳內,酷熱的鬼天氣,讓身著鎧甲的諸多將軍汗如雨下,熱氣蒸騰,連大帳外的景色都稍顯扭曲。

西涼大將軍屠千楚,坐在大帳內喝茶,對於諸多將領軍師討論的事兒漠不關心,反正他出來是幫朝廷打仗的,關鴻業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打成啥樣和他沒關系,只要不白白送死就行。

主帥關鴻業站在輿圖前,臉色無波無瀾,不帶半點情緒,便如同面癱一般。從上次在南陽被許不令羞辱過後,便一直保持著這幅面容,誰也看不透關鴻業內心藏了多少情緒。

眾人討論了片刻,有副將急急跑過來,掃視諸將一圈兒後,沒有再向上次那樣聲張,而是走到了關鴻業的身邊,小聲道:

“將軍,肅王世子不聽調令,執意點齊了兩萬兵馬,朝著襄陽進發了,按照行軍速度,約莫明夜到鄧州,大後天就能抵達襄陽,您看……”

關鴻業眼皮跳了下,卻沒法再像上次那樣,笑罵許不令不會打仗胡來。前幾天許不令已經送來了請戰書,要求帶兵出征襄陽。關鴻業得了天子授意,不能再讓許不令染指前線,自然是當場駁回,讓許不令老實在後方待著。

如今許不令不聽話強行帶兵過來,還立了個軍令狀,說什麽‘不取襄陽、提頭來見’,關鴻業除非把許不令砍了,不然就阻止不了。

許不令能不能帶著兩萬雜兵,攻下駐紮十余萬兵馬的襄陽防線,關鴻業幾乎不用想都覺得不可能;他帶著近十萬大軍,裏面還有五萬西涼軍,面對襄陽都無從下手,兩萬府兵怎麽打?

雖說上次有先例,什麽‘高人施法、雷擊破城’,但秦荊又不是傻子,吃過一次虧豈會再吃第二次?這時候喊一百句‘雷公助我’,都不一定頂用,他就不信許不令還能淌著萬箭齊發,硬跑上城頭開關門。再者開了關門又如何,進去了兩萬府兵還能把十余萬四王聯軍屠幹凈?

關鴻業沉默了下,淡然道:“憑兩萬剛操練個把月的府兵,就能打下襄陽,我把腦袋砍下來給他當尿壺。再給許不令傳道軍令,讓他坐鎮南陽別輕舉妄動,若行軍有所閃失,按軍法處置。”

副將面露難色:“肅王世子軍令狀都立了,聖旨過來都不一定能攔住。若是肅王世子執意要攻襄陽,我等是隔岸觀火還是……”

關鴻業吃過一次虧,哪裏敢繼續站在後面不動如山,他斟酌了下:“許不令真要來,讓他打即可,反正就兩萬不堪大用的府兵,打沒了一了百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讓大軍在後面待命,若許不令運氣好,真破了襄陽城,迅速過去馳援,別讓他再找到馳遠不及的借口。”

副將也不信兩萬府兵能破襄陽,不過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當下輕輕點頭,轉身離去……

……

百裏之外,鄧州的正對面,襄陽。

烈日之下,巍峨雄城王旗招展,一望無際的兵甲雲集在城墻內外,碉堡、戰壕、河口要塞等等嚴陣以待,宛若固若金湯的鋼鐵堡壘,紮根在兩條山脈之間的平原大地上。

城墻之上,楚軍主帥秦荊,手按帥劍,走在身著蟒袍的宋正平身後,擡手遙指北方:

“……前日,關鴻業派兵試探性攻了曹莊一代,約莫五千人,沒啃動後當即退走。以末將看來,關鴻業手下精兵不多,也怕把西涼軍給打沒了,根本就沒有取襄陽的意思。不過,我等要反攻回去也不容易;鄧州駐紮著一萬五西涼騎軍,其中有五千‘虎賁騎’是甲騎具裝,在平原之上近乎無敵手,哪怕出去十萬人都得成西涼軍的刀下鬼……”

宋正平負手行走,眉頭緊鎖。丟了南陽和馬山口,對楚地來說基本上是滅頂之災;如果把朝廷堵在武關道裏面,地勢狹長山嶺崎嶇,又有諸多關隘在其中,騎兵再厲害,也只能下馬牽著走,根本不用忌憚西涼騎軍。

現如今,馬山口和南陽沒了,楚地能守的地方只剩下襄陽,從襄陽到南陽,是近一百裏的平原,無山無水無關隘,就是一塊大平地;雖說騎兵沒法攻襄陽,但五千西涼重騎兵往門口一蹲,出去多少死多少,也把襄陽給將死了。

想進關中就這一條路,南陽不打回來也不行。宋正平思索了下:

“魏王獨鎮南越,手底下有兩萬精騎,估計能和西涼騎軍打打。周公,你修書一封給魏王,讓他把騎兵速速調過來。”

周楷走在宋正平身側,聞言搖了搖頭:“魏王在四王中兵力最強,但也就那點家底,兩萬騎軍還是當年說盡好話,從孝宗皇帝那兒要來的,一直當做命根子;讓魏王那去和西涼騎軍碰,他怕是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