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斬龍(第4/8頁)

關鴻卓臉色憋得通紅,怒聲道:

“你胡說八道!聖上豈會……”

許不令雙眸帶著鋒芒,掃視滿朝文武: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此理自古有之;但我要問一問你們,我許家可曾造反?

甲子前開國,我祖父許烈屠戶出身,征戰數十年官拜大將軍,統領大玥兵馬近百萬,如今的遼西軍、關中軍、西涼軍,皆是我祖父手下兵馬。

我問問你們,我祖父當年可曾愧對孝宗皇帝分毫?”

群臣默然,對於大將軍許烈,天下三國,上到帝王將相、下到市井百姓,沒有一個不服氣的,人家就是為天下開了太平,還不貪權勢當了一輩子大玥臣子,未曾愧對朝廷半分。

許不令掃視群臣:“我祖父功高震主,朝野無人不服,當年想要篡位,不過是開個口的事情。

但我祖父沒反!自己解了兵權,領下孝宗皇帝封賞,帶著幾萬親兵出關門,跑到兩千裏外的蠻荒之地吃沙子,給大玥守國門,至死都沒有半句怨言!”

群臣乃至宋暨,都無言以對。

許不令停頓了下,繼續道:

“再說我父王。我西涼軍兵強馬壯,要攻關中,就憑郭顯忠和十幾萬關中軍,也想擋住我父王麾下勁旅?

十二年前鐵鷹獵鹿,東海陸氏不聽朝廷調令,被朝廷討伐。東海陸氏是我娘的娘家,陸家家主是我父王嶽丈,我父王擁兵二十萬,在那種情況下反沒反?”

百官訥訥無言,肅王許悠確實也沒表現出反意,唯一的一次,還是出秦州奇襲北齊,人家兵行詭道為大玥收復疆域,你總不能說人家有反心吧?

許不令在龍椅前的台階下,來回踱步:

“我父王不僅沒反,還親自請命帶兵,前往陸家大義滅親,致使我娘郁郁而終。我問問你們,我許家忠烈至今,哪點對不起朝廷,哪點對不起天下百姓?”

宋暨緊緊攥著拳頭,和百官一樣,說不出一句話。

因為這些都是事實,哪怕是帝王,也辯駁不了半句。

許不令眼神掃過群臣,見無人應答,繼續道:

“我許家從未對朝廷有半分不忠,只因為我許家能征善戰,便引來猜忌。

我入長安求學,鎖龍蠱是何人所下,所有人都諱莫如深,但你們心裏面真不知道是誰?

我在襄陽血戰,這兩名刺客跑來刺殺我的家眷,聖上說是投敵的叛徒,他們是何人安排,你們心裏難道不清楚?

猜忌我能忍,害我一人、害我家小,我也能忍。

但現如今,我領命帶兵五萬出西涼,令是聖上下的。

攻南陽死了多少人,攻襄陽又死了多少人,我許不令可曾有過半句怨言?

關鴻業胡亂用兵,我不聽調令強行進軍,是為了給朝廷平叛,是為了大玥百姓不受戰火殃及。

聖上只因為猜忌,便不顧百姓萬民生死,讓我強行撤軍,我心裏如何忍?

為君者,用毒計構陷忠良、派殺手刺殺前線將領家眷,在天下動蕩之際,只因猜忌,便胡亂調兵打壓將領。

如此愚不可及之輩,何德何能敢稱君主?敢稱百姓為子民?!”

語氣越來越憤怒,最後一句話出來,瞬時在太極殿內引起軒然大波。

‘如此愚不可及之輩,何德何能敢稱君主?敢稱百姓為子民?’

這是臣子能說的話?

文武百官都是面無人色,有焦急有惱怒有錯愕,直愣愣的看著許不令。

關鴻卓氣急敗壞,擡手指向許不令:

“你放肆!敢直言聖上不配為君,你想造反不成?”

宋暨站起身來,怒視許不令:

“朕配不配為君,朕心裏自有定數,你許不令何德何能,敢評價朕的功過?”

許不令巋然不懼,轉眼望向宋暨:

“聖上功過,聖上心裏清楚,但臣還是要數一遍。

聖上繼位十余年,鐵鷹獵鹿矯枉過正,致使數萬百姓無辜喪命。

只因猜忌我許家,便在千陽關內陳兵十余萬,耗盡財力養一群閑人,結果蜀地旱災,朝廷拿不出賑災米糧,讓我父王去籌糧賑災。

江南水患,明知吳王入不敷出,依舊強征錢糧,致使江南流民千裏。

年前,派遼西軍下江南平叛,只因為我出現在幽州,便派狼衛封鎖幽州,把我當逆匪緝拿,還把關中軍前調去西邊;結果中部兵力空虛,致使北齊三十萬大軍入關,如今都打到了黃河沿岸!

四王彈劾聖上是大逆不道,但四王所列罪狀,有哪一條是假的?”

滿朝文武聽得心驚膽戰,卻也知道這些都是真的。

大玥變成現在這樣,和宋暨削藩、打壓武將密不可分,雖然他們也猜忌許家會造反,但終究是猜忌;宋暨卻付諸於行動,行動還失敗了,這幾乎是四王起兵的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