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江花月夜(第3/5頁)
副將抿了抿嘴:“倒也是,站這裏不退,好歹也算戰死沙場,轟轟烈烈……”
“你他娘!”
秦荊暴跳如雷,擡手就是兩下抽在副將腦門上,繼而扶手來回踱步,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畢竟現在形勢就是如此,要麽站著死,要麽跪著死,橫豎他秦荊都死定了。
副將站在跟前,也不敢勸,稍微沉默了片刻,才壯著膽子,上前一步,小聲道:
“將軍,北齊內亂,南越歸順,江南人心惶惶,天下形勢已經明朗;古來一統天下的天命之子,都是誰擋道誰死,西涼軍一到,手下將士和周邊百姓全白死,在史冊上還得背上罵名,將軍從來愛兵如子,都這種時候了,為免數萬將士和百姓枉死,背上點罵名,其實也算大義之舉……”
秦荊腳步一頓,抽刀就架在了副將脖子上:
“你勸本將不戰而降?”
反正遲早是死,副將已經豁出去了,跪下沉聲道:
“棄暗投明,豈能稱之為‘降’?將軍此義舉,可救麾下數萬將士和無辜百姓,長安畢竟是正統,見將軍如此識大義,也定然不會虧待將軍,將軍三思啊。”
秦荊眼神暴怒,用刀拍了拍胸口的鎧甲:
“此甲乃楚王所贈,只要此甲依然在身,我秦荊便絕無可能向許家俯首稱臣!”
“唉……”
……
……
淮南,蕭家莊。
華燈初上,蕭庭坐在寬大書房裏,雙手撐著臉頰,無趣的望著桌上的青燈,時不時問一句:
“什麽時辰了?”
旁邊胖胖的小丫鬟,幫蕭庭讀著書,聞言認真回答:
“還有半個時辰才到戌時。”
“半個時辰?”
蕭庭癱軟在太師椅上,一副要死了的模樣,嘀嘀咕咕道:
“大姑怎麽還不回來,這家主太難當了,天不亮就得起,有事沒事都得坐到戌時,你說這有什麽意義,不浪費時間嗎?”
小丫鬟翻過一頁書,搖頭道:
“家裏事情這麽多,歷任家主能準時回房睡覺都不容易,大小姐以前經常坐到子時,天不亮還得起來。公子是懶,把事兒都推給二老爺他們了,不然肯定不無聊。”
“我是家主,家主肯定讓手下人幹事兒,哪有自己幹的道理。”
“那我幫公子看書,也看不進公子的腦子裏呀。”
“要用的時候,你說不就行了,多大個事兒。”
主仆倆念念叨叨間,門外傳來腳步聲。
蕭家的二當家蕭墨,推開門進入書房,臉色十分難看:
“庭兒,吳王派人來了,請我們去廬州一趟。你現在馬上收拾東西,讓花敬亭連夜送你去長安。”
“我才不去。”
蕭庭一頭翻起來,跑到跟前,扶著二伯蕭墨的胳膊,往門外走去:
“去長安做啥?在這裏我是老大,到了長安,上面有我爹和我哥,那倆都是書呆子,還不如這裏舒坦。”
蕭墨皺著眉,搖頭道:
“別胡鬧,當前形勢你心裏清楚,吳王派人過來,請我們去廬州赴宴……”
“不就吃個飯嗎,看把二伯嚇得。吳王我見過,和他兒子還是同窗呢,你不知道他兒子在長安城,被我欺負的多慘,大胖子一個,有次在迎春樓裏面……”
蕭墨臉色微沉:“朝廷馬上打到江南,不日便道廬州,這時候讓我們過去……”
“那不正好,許不令也過來,好久沒見我這侄子,還挺想他的……”
瞎扯之間,兩人來到了祖宅外。
建築參差錯落的莊子裏,蕭家族人都到了外面,面容肅穆,齊刷刷站在中心的大道上。
石質大牌坊外燈火通明,五千遼西軍拔弩張、虎視眈眈。
王瑞陽和原來的遼西都護府大都督王承海,騎馬站在中間,冷眼掃視著在江南紮根了千年的蕭家莊。
花敬亭和十余名門客,站在牌坊內,正在與其交涉,但王瑞陽和王承海,都是一言不發。
蕭庭走出大門,擡眼瞧見大軍壓境般的場景,笑容微微一僵,轉身道:
“二伯你去吧,我這就收拾東西,清明多給你燒點紙錢,知道你最喜歡徐丹青的畫,改天肯定從許不令哪兒騙來燒給你。”
蕭墨黑著臉:“出都出來了,還收拾個屁啊,蕭家臉往哪裏放?”
“倒也是,唉……”
蕭庭抿了抿嘴,又走出了家門。
蕭家莊內,蕭氏族人左右分立,讓出一條大道。
蕭庭正了正衣冠,帶著蕭墨來到眾族人之前,擡眼看向上面的王瑞陽:
“王老弟,你這啥意思?大晚上帶這麽多人過來,和船幫私鬥似得,要約架好歹提前打個招呼啊,你要這麽不講規矩,下次我也不聲不響,把我侄子搖過來去你家堵門,我侄子可是狠人,說殺人全家一條狗都不會留,不對,女人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