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江花月夜(第4/5頁)

王瑞陽皺了皺眉,看了旁邊的遼西軍主帥一眼後,擡手抱拳:

“蕭公子,深夜到訪,實在得罪。吳王近日剛得了幾幅字畫,不知真偽,想請蕭家諸位過去品鑒一二。”

“就這事兒,傳個信就行了,何必興師動眾,帶這麽多人過來。”

“鄂州那邊打仗,蕭家諸位是貴人,某等過來請人,肯定得保全諸位的安全。”

蕭庭呵呵笑了聲,往前走去:

“那也沒必要這麽多人過去,品鑒字畫,一個人就夠了,我對這個還是很在行。”

王瑞陽搖了搖頭:“王爺那幾幅字畫,可是世間罕有獨品,辨別真偽,也只有蕭家諸位長輩有這個能力,還是都過去一趟吧,總不能讓吳王殿下,親自登門。”

蕭庭輕輕吸了口氣,回頭看了眼千余蕭家族人,點了點頭,招手道:

“二叔,走吧,咱們過去瞧瞧。其他人都回去,幾更天了還不睡覺,站外面作甚?”

蕭墨為首的蕭家長輩,作為千年來第一門閥的掌舵人,魄力和膽識自然不弱,招了招手讓族人回去後,一起跟著蕭庭走出牌坊,路過王瑞陽時,蕭墨還搖頭嘆了聲:

“四百年前,你王家剛修祠堂的時候,字還是請我蕭家一秀才提的,當時可能忘記告訴你家祖宗了,這雞蛋,別往一個籃子裏扔。”

王瑞陽擡手一禮,並未說什麽,目送十幾位蕭家上車之後,掉轉馬首,帶著劍拔弩張的遼西軍折身離去……

……

……

玉盤懸空,月朗星稀。

晃晃蕩蕩的船隊在江面急行,船上燈火連在一起,自天空朝下看去,如同一片在滾滾江水上流淌的星海。

船隊中間,帥艦的頂樓,陳思凝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口,拿著望遠鏡頗有興致的眺望著江畔的美景;但更多時候,目光還是放在周邊的大船之上。

西涼軍整齊肅穆的軍容,哪怕看一百次,還是讓人發自心底的驚嘆,那感覺就像是欣賞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劍,哪怕不是自己的,光看看,也能過一把眼癮。

中心的寬大居室,夜鶯坐在書房裏,幫許不令整理著將帥呈報上來的安排,都是明日攻打羅田縣的細節,許不令早已看過,整理成冊,以便日後翻閱。

裏屋的睡房中,許不令坐在榻上,擦拭著自己的鐵鐧。常言寶劍配英雄,這把鐵鐧,可以說是許不令用過的最趁手的兵器了,雖然只有一把,但絲毫不影響其無堅不摧的殺力。

寧清夜也坐在榻上,擦拭著許不令送的雪白寶劍,兩人之間隔著小案,上面放著一盞青燈。

寧清夜身上的鎧甲,此時已經褪去,換成了常服,依舊是男裝,不過傲人的身段兒遮掩不住,此時挑燈擦著‘不令劍’,看起來就好似一個氣質清冷的俊美劍客。

寧清夜性格孤高清冷,話語一直都不多,從來別人說她傾聽。不過和最親密的男人坐在一起,不聲不響的總覺得不對。瞧見劍刃上‘不令而行’四字,她想了想,開口道:

“我以前看到這四個字,還以為意思是‘不聽命令自作主張行事’,還覺得挺符合你的作風。後來問師父,才曉得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意思。”

許不令有點好笑:“什麽身正不怕影子斜,是自己品性端正,不用命令,下面人就會照做的意思。”

寧清夜輕輕哼了聲,好似不太贊同這話。

許不令放下鐵鐧,轉過頭來,拿起小案上的茶杯喝了口:

“怎麽,覺得我配這句話有問題?”

寧清夜看著手中佩劍,遲疑了下,才淡然道:

“本來就有問題。你我在長安城第一見面,你就扮豬吃虎,明明武藝很高,還讓我摟著走,趁機占我便宜,這叫欺暗室,非君子俠客所為,身不正。”

許不令勾起嘴角,絲毫不覺得愧疚: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也是人之常情。你想想哈,大半夜的,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沖過來,抱起我就跑,還對我沒威脅。我不反抗吧有點禽獸,反抗了吧連禽獸都不如……”

“這什麽歪理?你就是好色。”

寧清夜斜了許不令一眼,嘴上這麽說,眼底卻沒什麽不滿意,畢竟再冷的美人,被心怡之人誇美貌,心裏也會開心的。

船隊在江面上緩緩航行,月光從窗口灑下,落在房間的地板上,不知不覺圓月當空,夜色已經深了。

寧清夜認真擦著佩劍,和許不令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好似忘卻的時間,畢竟她能和許不令這樣安靜獨處的機會,並不多。

常言‘最美不過燈前目’,昏黃燈火下,寧清夜冷艷的面容多了三分柔婉,銳利雙眸也柔和了些,看起來更像是個認真幫夫君擦劍的江湖眷侶。

許不令說著說著,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在清夜身段兒上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