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刺身 重要劇情+糖w

“臣說有要事相稟, 暫留。”宣玨回她。

謝重姒最煩朝政打機鋒,又泛著冬困,強打精神陪臣子論討半上午, 語氣難免懶洋洋起來, 指節彎曲抵在顎邊,杵頭問他:“何事?”

宣玨垂眸看她片刻,忽而擡指撫上她微蹙的眉間。

謝重姒莫名其妙,被他逗得咯咯笑道:“怎麽啦?”

因事煩憂的眉心倒是舒展了開來,反手握住他手,奇道:“我今兒沒貼花鈿。是眉描歪了嗎?”

宣玨:“沒歪。近來煩悶?”

“尚好。”謝重姒昨夜沒休息好, 掩唇倦怠,“世人各有憂慮千愁, 我嘛, 平日混吃等死, 難得忙碌倒也耳目一新。再說忙碌也好——”

宣玨聽她繼續說。

“否則要我們幹什麽呢?高高在上供人瞻仰麽?那是死人才有的設龕起廟的待遇吧?”

宣玨微愣,就看到她抓著他手貼在頰邊,道:“不用擔心我,離玉, 我應付得過來。你還是擔憂自個兒罷。滄州重地,離應天近在咫尺,文瀾不啻於羊入虎口, 左支右絀。就算是你去, 也難免無力的。小心為上。唔……我就不去釋空那再替你求亂七八糟的符篆了。一切平安。”

宣玨腕間還戴著絳紅瑪瑙串珠, 像雪地裏的一團火。貼在頰上,微微發涼。

雪後岑寂無聲,朦朧的日光蒙了層霧氣。

半晌,謝重姒只聽到頭頂溫潤的一聲:“好”。

“什麽時候去?”

昨日夢裏被戚文瀾胡作非為氣得夠嗆, 宣玨公事公辦,戾氣怒火並未牽連此生,只淡淡說道:“不急。先等文瀾收網。他紅臉唱夠,我再登場唱白。”

謝重姒失笑:“怎麽,他打算把整個‘江家大院’,都得罪一遍嗎?”

江家軍裏自稱一派,不少衍生的旁支會抱團湊住。營帳圍繞籬笆分隔,乍一看就像割裂開的小院落,背地裏經常有人以“江家大院”稱呼這些駐紮各軍的江系勢力。

“該罵該懲,他有分寸。”

遠隔千裏,滄城正午。

初冬斜陽照得歪歪扭扭,旌旗風動,訓兵靶場放置成排箭靶,多方軍系列兵嚴整。數月前甚至明目張膽地“涇渭分明”,現在雜合一處,但仍舊各懷鬼胎。

戚文瀾是直截了當地以“勢”壓人,將戚家軍十分之三都調來此處,堂而皇之將本地姓“戚”寫在腦門上。其余人敢怒不敢言,特別是在其余城池幾無大捷,這位爺卻從未吃過敗仗的情況下。

小捷歸來,戚文瀾重甲在身,臉頰添了道小傷,還在冒血。

他沒搭理,胡亂擦了擦,坐在主帥位上,居高臨下瞥了眼綁成粽子的來犯敵將。

已經審問這群人一天了,沒審個子醜寅卯出來,死鴨子嘴硬不開口。他直接拎人出牢,再加上今兒剛抓的兩個叛逃出城遞送消息的細作,一排人捆成粽子挨個跪好。

其中人神色猶豫,到底心有僥幸,還在考慮是否坦白從寬。

戚文瀾皮笑肉不笑:“行啊,一個個擱這給爺演啞巴戲呢。冉首領。”

他喚的是東燕一員猛將,虎背熊腰,長髯濃眉,被戚文瀾一點名,恨恨地瞪了他眼,還認為自己只是馬失前蹄,在小兔崽子面前著了道——己方雄兵定能盡快攻城,救他出去。或是用齊國的戰俘來換他。

態度依舊高傲。

戚文瀾:“聽說過你們營帳裏,對待俘虜,喜用割肢慢磨的刑法?顏章!”

一命小將應聲出列。他比戚文瀾還年幼幾歲,背負雙刃環刀,颯爽英姿,道:“是。”

戚文瀾從左到右掃視了這群肉粽子一遍,唇齒間溢出一抹冷笑:“諸位曉得的事兒,理應大差不差。否則我也不至於把你們拴在這獻寶。來,從左到右,挨個說說看你們知道的東西。我只數十個聲,沒說,就砍條手臂,再下一個。要是輪過一輪,都沒說,再從頭開始——主隨客便,按著冉首領您的規矩來!正好讓顏章磨磨他新得的刀。”

天不怕地不怕的冉首領,被戚文瀾這還添磚加瓦了的“主隨客便”,驚得瞳孔驟縮。

又聽這位小將軍補充了句:“哦,可別怪我沒提醒各位,事兒就那麽多,前面人說光了,後面的……可就沒得說了。”

這日靶場大齊士兵難得沒內訌吵嚷。都靜默看著堪稱殺雞儆猴的審訊逼供。

最膽顫心驚的就是江家族系,其中有人臉色鐵青地注視那兩細作,但看到奸細顧念被拿捏的家人,到底咬牙沒吭聲時,好歹松了口氣,又對戚文瀾咬牙切齒起來。

戚文瀾忙活到了半下午。

他回營帳時饑腸轆轆,順口叫士兵送吃食過來,屬下憂心地道:“將軍,你臉上傷……怎麽還在冒血?屬下去請軍醫?”

戚文瀾擺手:“旁人的血。不礙事。北關加強軍防,有兩處矮垛的邊防換哨時辰被透露出去了,及時更改。京城近來有些什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