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豪賭 孤注一擲,潑天豪賭

大齊將士眼中, 這位東燕相爺荒誕不經,和那面首整夜廝混,感情甚篤。

面首傷了手、受了寒, 顧相就一副心痛疼惜的模樣, 生怕這位嬌滴滴的孌寵磕著碰著。

有次烈馬躁動,將那面首掀翻在地,鐵蹄幾乎落下,顧九冰不假思索地以身相擋,險些喪命。

可見情義甚濃。

所以,當日見面首仍在府邸, 即使顧九冰假借散心借口外出,密切看守二人的將士也稍微松懈——心頭肉在這呢, 還怕人會跑?

顧九冰真就跑了。

自兵營中偷得一匹快馬, 再用順來的身份牌偽裝成齊國小兵的模樣, 趁夜逃出窕城,與遠隔數十裏的大軍會合歸燕。

快兩時辰後,看守的士兵終於察覺不對,趕緊稟報抓人。顧九冰早就無影無蹤。

“本宮就說今兒醒來, 怎麽眼皮狂跳。”消息傳來時是清早,謝重姒喃喃地按住眉心,“面首?這是什麽離奇戲本子, 還登台唱戲唱得挺歡快。”

溫遠半夜接到消息進宮, 疲困倦怠, 老人家上了年紀,比不過年輕人精力旺盛,略有萎靡地回她:“是。據說兩人同榻而臥,坦誠以待, 被撞到過兩三次不著片縷滾在一起——應是孌寵身份無誤。”

“以前怎未聽說過啊?”

溫遠為難地道:“……殿下,這等癖好習性,也不好大肆張揚予人知曉吧?”

謝重姒眼皮一挑:“那如今又為何鬧得人盡皆知了呢?”

溫遠一頓,沒能接上話。

謝重姒又問他:“所謂面首,擋箭牌、迷魂障罷了,只是不知在遮掩什麽。難不成是假借寵愛,讓看守兵卒掉以輕心,他好借機逃脫?”

溫遠摸著白胡子打了個哈欠,有點轉不過彎來:“……並非不可能。”

“也不至於啊,法子多的是。”謝重姒忽然冷聲道,“那個面首,三哥殺了沒有?還是帶了回來?”

溫遠來了精神:“三皇子上稟的說法是就地斬決。但臣重金賄賂送信騎兵和窕城士兵——沒有殺。非但沒殺,還好吃好喝地款待人家。難不成是想日後要挾?”

謝重姒裹在厚裘襖裙裏,跪坐席地,捧著膝上的湯婆子,沉默良久,艷若桃花的面頰上冷凝含霜,搖頭道:“要挾?拉攏示好才是罷!顧九冰能走能逃,擺明了有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水開閘。謝溫打得好算盤啊。本宮倒要看看,顧相最後到底承不承他這個人情?!”

若顧九冰真是趁其不備逃走,三哥要麽惱羞成怒斬殺面首,要麽扣人回朝,決計不可能糊弄朝廷的同時,留人一命——好等風聲過後,將顧九冰的“心上人”送去東燕。

只可能這兩人本就暗通款曲。

“……那殿下,之後的布局,是否照做?”溫遠也吃不消這位殿下的怒火,小心翼翼地道。

謝重姒發了通火,招呼大清早奔波入宮的溫遠用膳,嗓音也柔和下來,懶洋洋的:“為何不做?機會難得,讓三哥多笑個十天半月,笑大點聲,將往年昔日所有憋屈郁悶都笑出來,也是我這個做妹妹的……孝敬他。溫大人還餓著肚子吧,來人,再上一份膳食,做軟和點。”

溫遠牙口不大好,惶恐地謝過,又聽她隨口問道:“所有消息,都是一式三份,一份來京,一份往越,一份至滄吧?”

“是。”

謝重姒稍微安心幾分。

她還是覺得不對勁,但知曉內幕過少,難窺真相。

只能寄希望於離玉同樣覺察有異,去窕城一探究竟了。

遠隔千裏的滄州城池內,宣玨同樣眉心微蹙道:“不對勁。”

戚文瀾剛迎了波夜襲歸來,軍醫替他清理右臂傷口,一邊聽小兵讀完密報,一邊大剌剌地道:“怎麽?東燕沿海,外來風俗糅雜,民風民俗開放點也正常不過,不用大驚小怪。能退敵就是好的——不過謝溫這小子心眼也太小了,刻意報復,就是不讓顧九冰也來咱這兒轉悠轉悠。還有燕軍膩著不走呢,煩死了。”

宣玨沉吟片刻,忽然問他:“文瀾,我想去窕城會會那個‘面首’。”

“不行。”戚文瀾矢口否決,“窕城都是謝溫的人手眼線,他和背後江家現今恨咱們恨得牙癢癢,不要命了?”

“或者你使個法子,將人帶來。”宣玨退而求其次。

戚文瀾:“……”

他用尚能活動的左手揉了揉眉心:“你這是為難我。除了俘虜交換,沒有更好的法子。但用江家想要許久的江家叛賊,去換個敵國面首,不值。說出去也遭人笑話。”

宣玨思忖片刻:“你軍下有沒有行事荒誕,偶爾不聽上令,自行其是的將士?”

戚文瀾:“……作甚?有還是有的。”

畢竟戚家軍人數眾多,狂放不羈的痞子軍也能挑出一兩個。

宣玨指尖輕扣桌面,輕聲道:“以他身份去偷偷地換,讓他說好奇想嘗個鮮。擺高姿態,務必讓江家覺得機不可失,是他們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