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①(第2/2頁)

所以,他努力放平心態、堅持良好作息,還為自己制定了運動計劃,定時伸展手臂、活動肩頸,防止癱坐太久肢體無力乃至肌肉萎縮。

……

這一天,他正摸黑做擴胸,忽然聽到外頭門響。

不是送飯進來時那種平和的門響,是帶著怒氣和不祥意味似的,蔣百川心頭猛跳,趕緊躺倒蜷縮成一團,裝著是在睡覺。

門開了,燈也開了,昏黃的燈光落了滿屋。

蔣百川聽到熊黑吼:“起來!”

這麽大聲響,不醒說不過去,蔣百川作懵懂狀睜開眼,正想問一句怎麽了,熊黑一腳踢了過來,踢得蔣百川肚裏翻滾、眼前發黑。

這還沒完,下一秒,熊黑揪抓住他的脖子、拖死狗一樣把他往外拖,其它還好,只那只潦草包紮、異常腫大的腳,因著這一通拖磕,痛得他涼氣倒抽、滿頭是汗。

幸好,只拖到外頭的培植室熊黑就撒手了,蔣百川趴在地上,打擺子一樣發著抖,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剛一擡眼,就看到一雙踝邊鑲鉆的高跟鹿皮短靴。

林喜柔,是那個林喜柔!

蔣百川瑟縮了一下,但心底裏,他其實很高興:熊黑生氣了,這於他是個好的信號,他們要是一切順利,才不會惱羞成怒呢。

他們越狂躁,就越說明,是自己一方占了上風。

林喜柔蹲下身子。

熊黑揪住蔣百川的頭發、把他的腦袋向後拽起,以方便林喜柔說話。

林喜柔面無表情:“我問你啊,你們有幾個瘋刀?”

***

收到阿鵬那頭的消息之後,林喜柔等不及拍什麽特寫照片,要求阿鵬就地給她直播。

屍體的另外半截也已經打撈上來了,和前半截拼在了一起,容貌損毀得厲害,沒法通過臉來認人,但從身高來看,疑似韓貫。

因為普通人被燒死,不該是這樣的,這是她的同類,先被殺死,血盡屍幹之後,再澆了汽油焚身。

她遠程指揮阿鵬給屍體翻身、做一寸寸的檢驗,最後在顱頂正中找到一個刀口,刀口處凝著一塊半透明的褐黃色——那是殘存的最後黏液,板結變硬。

……

你們有幾個瘋刀?

蔣百川心跳得幾乎蹦出胸腔:對方這麽問,足見是聶二在外頭搞了動作了。

他眼眶一熱,好丫頭,他這些年真是沒白對她好。

他含糊著說了句:“一,一個啊……”

話沒說完,熊黑把他的腦袋猛磕向地面,磕得“咕咚”一聲悶響。

林喜柔皺眉,瞪了眼熊黑。

熊黑理直氣壯:“誰讓這狗不講實話!”

說話間,狠狠揪拽起蔣百川的頭,剛這一磕極重,蔣百川眼前金星亂跳,俄頃覺得有幾道熱流,從額上漫下、浸紅了眼,浸得眼睛生疼。

他有氣無力:“真的,瘋刀就一個。”

林喜柔冷笑:“嘴這麽硬,是想去見你的好朋友嗎?”

什麽“好朋友”?

蔣百川還沒反應過來,熊黑已經“啪”一聲,甩了一疊照片在地上。

新打印出來的照片,還泛著彩墨的味道。

蔣百川剛看到最上頭的那張,腦袋就空了。

那是他的夥計,瘸爹。

瘸爹已經死了,空蕩蕩地吊在樹上,或許“空蕩蕩”這個詞兒用得不貼切,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非但死了,還像臘肉一樣風幹了,脖子因為掛繩拉吊的緣故,拉長得很詭異。

蔣百川的眼睛一下子被眼淚蒙住了,他吸著鼻子,著急忙慌地扒弄著那疊照片。

不止瘸爹,還有他派去南巴林的那支三人梯隊,都死了,脖子上吊著繩,掛在不同的樹上,其中一個,頭發結成了冰冠,可見南巴林是下過大雪了。

最後一張是全景,從遠處拍的,四個人的屍體,靜靜地垂掛在那,讓人想起風鈴的撞柱,還有機動的旋轉木馬。

蔣百川攥著那張照片看,這只是張照片,但他硬是從照片裏感覺到了風、雨、雪,還有凜冽的陰寒。

他滿是血的額頭抵住照片,嗚咽著,壓抑地嘶嚎起來。

林喜柔站起身,冷冷地說了句:“這可不怪我們,我們通知到了,讓來南巴猴頭領人,可你的人都是縮頭烏龜,沒一個人去的。”

蔣百川哽咽到一半,嘿嘿笑起來:“沒去是對的,去多一個,死多一個。”

林喜柔也笑:“是嗎,等你被吊在樹上的時候,也希望他們不去嗎?我再問你一次,你們有幾個瘋刀?”

蔣百川吸了吸鼻子:“一個,就一個。刀家人麽,就很多,可瘋刀,就一個。”

林喜柔的面色漸漸獰惡:“你當我傻子嗎?你說的那個瘋刀還癱著,怎麽可能殺了我們的人?”

蔣百川胸腔內又是一陣猛跳。

林喜柔用了一個“殺”字,聶二殺梟了?

真是好樣的。

他心中痛快極了,頓了會才說:“瘋刀是癱著,可他的刀,沒在他手上啊。你應該知道,瘋刀以血養刀,只要是他喂飽了的刀,即便是落在別的刀家人手上,也是能殺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