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④(第2/4頁)

“那個林喜柔,你後來問她話了?”

“問到了,也知道你的事、知道你和心心的關系,不然,我哪有耐心跟你扯這麽多。”

“那……後來呢,你殺了她嗎?”

“沒有,心心要留著她玩,就讓她陪著心心玩、給心心解悶吧。”

一個“玩”字,聽得炎拓毛骨悚然,頓了好一會兒才問:“林喜柔這樣的,不是沒法去地下了嗎?”

“是啊,她下去了很難受,老得很快,骨頭軟了,背也駝了。你不喜歡這樣嗎?她害了你一家,老天把報仇的刀遞去你妹妹手上,你不開心嗎?”

炎拓說不大清。

不開心,沒有大仇終得報的欣喜,也沒什麽可難過的,更接近於一種麻木。

林喜柔落了個下場悲慘又能怎麽樣呢,他的父親、母親,還有妹妹,都以各自的方式,永遠“遠離”他了。

他問:“我能見見心心嗎?”

裴珂不鹹不淡回了句:“要見也可以,不過沒什麽必要。一是,她並不喜歡上來;二是,我把問出的事都跟她講了,她知道有你這個人,但她不記得你了,也沒那麽想見你。”

又說:“你不會以為,她見了你,會淚眼汪汪,或者跟你抱頭痛哭吧?不會了,現在的你,對她來說,跟一塊石頭沒什麽分別。聽說你一直想找回妹妹,其實丟了就是丟了。”

炎拓強笑了一下,沒說話,有苦澀的況味慢慢爬上心頭。

其實丟了就是丟了,那個說話透著小奶音,會護著他、不讓媽媽打他的心心,早就丟了。

他是終於找到心心了,也終於永遠弄丟她了。

恍惚中,聽到裴珂的聲音:“說完你妹妹了,說回正題吧。”

“你或許知道,我們在地下,有個坑場。所謂的誇父後人,在地下,小部分是野生,大部分被抓來、當畜生一樣圈養,它們只有兩個用途,一是吃食,二是為我們生養血囊。”

“但麻煩的是,它們又不是畜生,是人,有想法,有籌謀。所以長久以來,矛盾不斷激化,沖突不可避免。逃跑這種事,時有發生。纏頭軍當然不希望這種事發生,誰會喜歡資源外流呢?”

“所以梟鬼是布置在黑白澗陰面、阻止地梟外逃的屏障,為什麽這麽多年來,外頭的人走青壤所獲有限、蔣百川幾次都是空回?就是因為從源頭上被遏制住了,黑白澗裏,寥寥一些遊竄在外的,能被他撞上的幾率,就更低了。”

“但意外時有發生,林喜柔就是例子。這女人很聰明,她不但自己逃了,在外頭立下腳、打開了局面,在地下,她也有自己的渠道,有點類似於偷渡,螞蟻搬家一樣,一個一個把地梟安排出去。”

炎拓腦子裏,驀地閃過那張Excel表格,原來那批人,並不是一次逃出去的。

裴珂說:“我很不喜歡這樣,其實何苦把事情搞這麽復雜呢?那些地梟,只要你聰明點,給它們施點恩惠,把它們略微當人看,它們就會感激涕零、安於現狀。畢竟,從本質上講,它們也是人。”

“是人,就有人的各種奴性。多的是願意當奴隸的,也多的是以能為你生養血囊為榮的,只要你聰明,會安排。一切都會井井有條。咱們都上過學,學過歷史,學過政治,當矛盾過於激化,你不妨改一改體例。地梟死絕了,對我們沒有好處,為什麽不能適當讓利、給它們點甜頭,讓它們更好地服務我們呢?”

“那些沒腦子的纏頭軍,把下頭搞得水深火熱,兩千年,原地踏步,一點發展和進步都沒有。那兒可是我的家啊,我要永遠活在這麽個沒指望的地方嗎?”

裴珂的嘴角慢慢浮現出一絲傲慢的微笑:“有一天,我忽然就想通了。既然這群廢物沒這個能力,那就給我挪地方,讓我來吧。”

炎拓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想和他們鬥?”

裴珂反問他:“人在哪兒不鬥呢?”

在地下,想解決分歧,難道要靠講理?笑話,話沒說兩句,就叫人生吞活吃了。

她要不動聲色,慢慢培植勢力,一步一步,讓地下變天。

“我當然沒有腦袋一熱就去鬥,沒把握的事我不做,想鬥,得有足夠的實力。你看到了,我這些年混得不賴,心心是我的心腹,除此之外,我已經能驅使一些人、發號施令了,但這遠遠不夠,那些,不是自己人,不是和我有同樣想法的人。”

炎拓心頭直冒涼氣:“所以,你綁那些人……”

裴珂點頭:“青壤裏,還能有什麽人會來呢?我老早就相中纏頭軍了。只不過那時候我還不成氣候,沒人聽我使喚。另外,我也不知道纏頭軍什麽時候會來,蔣百川的做派,幾年才來那麽一次,我總不能派人在外蹲吧?再說了,即便蹲守,等我們得到消息、從地下趕過來,也來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