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①②(第2/4頁)

炎拓索性挑明了說:“這樣性情怪異也挺好?”

老蔡依然未能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藝術家嘛,多少都是有點偏執的。多少天才同時也是瘋子,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精神上的紊亂,反而能夠幫助創作者呈現出更絕妙的作品。”

炎拓心說,我可去你的吧。

他說:“那如果她只有瘋了才能超常發揮,那你是不是情願她是個瘋子?”

老蔡愣了一下。

他轉頭看炎拓,沉吟了會,回答得倒是坦誠:“從朋友的角度,我當然希望阿羅恢復。但從藝術品代理的角度來看,我會覺得,一個天才的藝術家更珍貴,幾十年難遇。如果她越瘋、作品就越好,但我支持她更瘋一點。”

說得如此坦蕩,炎拓反沒詞了。

他尋思著,自己果然是不懂藝術。

……

又過了約莫半個月,炎拓給余蓉打了個電話。

說起聶九羅現在的情況,喜憂參半:“比之前好了不少,但還是差了口氣。”

他用了個很精準的比喻:以前所有的人和事,聶九羅其實都記得,但那些於她,像被放空了的充氣城堡,軟耷、扁平,二維化了,不再立體。

還需要一個契機,為這個城堡充口氣,一切才能重新矗立、回到從前。

余蓉說:“呦,差口仙氣兒是吧,等著吧。老話不是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嗎,找是找不著的,沒準一不留神,就等來了。”

頓了會又補一句:“反正你有耐性、能等。”

炎拓在電話這頭翻了個白眼。

難怪聶九羅那麽喜歡翻白眼,他有點理解了:白眼一翻,情緒到位,意韻萬千,的確挺爽的。

他岔開話題:“雀茶呢?”

余蓉說:“忙去了,不是說過嗎,在箭館掛職了,比我吃香。”

這是實話,余蓉這專業,在國內的就業面沒那麽廣,炎拓感覺也就馬戲團以及動物園對口一點,但馬戲並不常見,動物園的員工又相對比較固定,急用人的可能性不大。

他問:“要不要我幫忙?”

余蓉幹笑一聲:“我還不至於要你救濟吧,也就是臨時找個事做,打發打發時間,我早搞定了。”

那感情好,炎拓順口問了句:“什麽工作啊?”

余蓉沒吭聲。

異樣的靜默中,透過手機聽筒,炎拓忽然聽到“喵”的一聲。

貓叫?

炎拓:“幫人帶貓啊?”

余蓉憋了半天,沒好氣地撂下一句“寵物店”之後,氣性很大地掛了電話。

炎拓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收起手機,心說,寵物店不挺好的麽。

也是馴獸的一種,就是那些個馴化的對象個頭小了點而已。

***

平靜的日子過得特別快,時間像水一樣流覆過去,轉眼間,又是大半個月沒了。

可余蓉說的,那口對聶九羅的康復至關重要的仙氣,始終沒有來的跡象。

炎拓懷疑,真的得做長期抗戰的準備了,有時候,他試著安慰自己:人該知足,現在這情形,已經屬於老天開眼了——如果當時,老天就是安排聶九羅死了,他又能怎麽樣呢?

……

這天,從早上開始天色就不好,一開窗就看到陰雲壓著天邊。

盧姐非常肯定地對炎拓說,今日必有大雨。

其實哪用她說啊,城市發布昨兒半夜就開始發預警了,一會說航路受影響,一會調高預警等級。

可大雨卻遲遲不至,中午的時候,盧姐又為氣象台代言,說這雨還在醞釀中,真下起來了可不得了。

炎拓一笑置之,如今被諸事磨的,他的心態特別佛系:下就下吧,下完了就過去了,淹了一樓,他就上二樓,淹了二樓,他就打著傘蹲房頂。

總有解決的辦法的。

不過,這一天聶九羅的效率反相當高,老蔡的說法是,陰雨大風暴雪天,特別帶感,容易出作品。

炎拓想不明白,風和日麗的晴好天到底差在哪了。

可能還是他不懂藝術吧。

晚飯的時候,聶九羅完成了所有參展的畫稿。

炎拓早就聽說最後一張是壓軸大稿,很好奇她想展現什麽主題。

趁著聶九羅在吃飯,他湊到工作台邊,想先睹為快。

一眼就看見了,這張是最後完成的,所以反而擱在了一摞畫稿的最上面,畫面很怪,居然不是人像,條條道道,更像是某種地貌……

炎拓心中一動:“這個是……”

聶九羅說:“黑白澗啊。”

是黑白澗,太熟悉的場景了,高垛、土堆、條石、澗水,只不過他先入為主,以為她塑的都是人像,所以第一眼沒認出來。

黑白澗,她拿這個做個展的壓軸?

炎拓有點意外:“這種也能當展品?”

“當然了,場景雕塑嘛,做成沙盤模型那種,沒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