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走了(第2/3頁)

華梅梅“咯咯”笑起來,說,沒呢,你呢?

張雪兒吐了吐舌頭,說,也沒哪。

於是,她倆都笑,還是決定一起去吃個飯再回去吧。

於是,這個晚上,華梅梅有些話顯然點到了張雪兒心裏的痛點。

當梅雨季節過去,暑假即將到來的時候,張雪兒老師向周校長遞交了一份辭職書。

她決定辭職,出去辦培訓班了。

張雪兒老師在辭職書上寫了這樣幾點理由:

1. 課堂像一個被剩余下來的空間,無法忍受這種存在感。

2. 不想讓資源被自己所蔑視的那些人占盡,我只會比他們教得好。

3. 我也想過得好,也想有錢。

4. 想跟自己握手言和,不想糾結,所以想試試新的存在感,即,那種被如今家長和小孩需要的感覺,並以自己的方式對“無法改變的事”進行符合自己價值觀的調試。

周校長拿著這份辭職書,很是驚訝。

如果是別人,他不會這麽納悶,這兩年辭職去外面辦班的老師也有不少,但張雪兒老師讓他意外,因為她本不是愛折騰的人。

周校長囁嚅道,是不是因為上次有家長反映你給學生補課的事?

張雪兒老師說,不完全,我的理由辭職書上寫明了。

周校長低頭又看了一遍,心想,她是骨幹哪,不能這麽讓她走。

辭職書上多為短句,還有比喻,這使語義和情緒顯得多義,還需琢磨。

但在琢磨之前,得勸、得攔,這是哪個領導都要做的事。

可是,周校長一番阻攔,也沒能攔住張雪兒老師的執意。

於是周校長說,我感覺你不會適應外面的那種方式的,如果到時候你想回來,這裏的門我爭取給你留著,只要我還在這裏。

放暑假的那天,張雪兒老師跟班上的孩子們道別。

聽說下學期張老師不陪他們了,一班同學舍不得地哭了。

張雪兒老師不知如何跟這些小孩解釋自己不陪他們小學畢業了,她就說,如果以後哪位同學題目做不出來,還可以發微信、打電話來問張老師的。

張雪兒老師就這樣與他們別過。

但幾天以後,有孩子打聽到了,張雪兒老師開的“雪孩子數學課”掛靠在少年培訓中心,暑假第二周起開課,輔導小學高年級段數學。

於是,孩子們相約,一起讓家裏大人給報名上課。

家長們覺得小孩自己要上,張雪兒老師對自家小孩的基礎又知根知底,張雪兒老師創業不支持也不好意思,再說,上上也好,反正是暑期。

於是就去了一群。

現在輪到張雪兒老師哭了,她說,謝謝同學們來捧場。

夏歡歡是來上課的同學之一。她坐在少年培訓中心明凈的課室裏,聽張雪兒老師講課,聽著聽著,就覺得跟學校時沒什麽差別,只是那時是“上課”,現在是“補課”,那時媽媽不用交錢,現在要交,當然,張老師給他們這些學生是優惠的,米桃家沒錢交補課費,也來聽了。

有一天傍晚,張雪兒老師下了課,從少年培訓中心出來,看見有一個人站在台階下,向她揮手,在笑,短發,紅色T恤。

又是他,那個“加速度”培訓機構的顏青。

他連我到這兒來了,也搞清了。張雪兒心想,他們這些培訓機構,消息是靈的。

顏青笑著對她,我就知道你會出來的。

張雪兒臉都紅了,不知怎麽回答他,因為上次跟他是把話說得很絕對的,不是說自己不想折騰嗎。

顏青可沒興趣回味她以前說過什麽,他又不是公安局的,現在他想的核心問題還是把她拉過來,為“加速度”增加生源和實力,所以他做哭喪臉狀,對她說,可惜你沒來我這邊。

他裝出怪自己太大意的樣子,說,哎,前陣子我去廣州了,沒看住你。

他把手裏的一把花向她遞過去,說,但還是祝賀你開張,雖然你沒來我這兒。

張雪兒這才發覺他手裏還有一把花,外面捂了一大圈報紙,所以剛才沒注意到。

她沒接,笑道,謝謝,談不上開張,又沒想象你們那樣大幹。

他對著她嘆了一口氣,說,哎,要不,還是來我這兒吧?

張雪兒告訴他,自己跟這裏比較合,因為這裏是屬於少年宮的。

他瞪起眼睛,說,嫌我們沒文化?我們會做好一切服務工作的。

她說,氣場不太一樣,你沒覺得嗎?

他點頭說,是有點,那麽,你不過來的話,我們也是可以合作的,相互聯手,我給你介紹生源。

他這種直接的話語方式,一向讓她不舒服,她說,我不是你那個路子。

他笑起來,說,我們會尊重你的教學理念的,只要學生喜歡,哎,你開個價,或者我們談分成好了。

她搖頭,說,我自己試著做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