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第2/4頁)

齊王殿下沒了用武之地,老大不高興,便開始給她喂粥喂羹,每天捏她臉和腰,檢查喂下去的粥羹有沒有變成肉。也不知道這事有什麽樂趣可言,他卻樂此不疲,不去兵營的時候,一天得喂她五六頓。

在驪山養傷,隨隨豐潤了不少,桓煊因著行宮、兵營、朝堂三處奔波,倒是瘦了些。

三個月後,隨隨的傷口已沒什麽大礙,她的封誥也下來了。

雖是大公主出面,但隨隨知道定是出自桓煊的授意,不由大為驚愕。她替桓煊擋了那一箭,她知道一定會有賞賜,卻不想他會替她要個封誥——雖說不是實封,但以她如今的身份已是相當出格了。

桓煊只當她是受寵若驚,輕描淡寫道:“少見多怪,一個鄉君罷了,有了出身,將來可以入府做個側室,免得你成天胡思亂想。”

他有心娶她之事卻放在心裏沒說,畢竟如今只是他的打算,待拿下淮西,與父親將事情定下,有了十成的把握再告訴她不遲。

隨隨受了封誥,自要入宮謝恩,皇後不理事,如今是德妃掌著後宮大小事務,德妃見了她的容貌暗自詫異了一回,倒是絲毫沒對她的身份起疑,賞了她一支金釵並一些宮錦,便即打發她出去了。

從宮裏出來,桓煊便將她送回了山池院,他自己卻馬不停蹄地回了兵營——糧草快整備完畢,一個月後大軍便要開拔,他已沒有時間再回山池院陪伴她了。

回到山池院,傳遞消息便容易多了,隨隨回去不出三日便接到了部下送進來的密信,他們扣下了兩個知道內情的刺客,暫且關押在靈花寺佛塔下的地牢裏,只等著派用場時提出來便是。

此外還有兩個消息,一是朝廷派往河朔的中官監軍果然引起將士極大不滿,蕭同安雖然終於換得盼望已久的朝廷敕封,成為名正言順的三鎮節度使,但在軍中的威信越發岌岌可危,以至於到了出行都要數百親兵護衛的地步。

隨隨估計要不了半年,薛郅就會按捺不住向蕭同安下手。朝廷本來就不把蕭同安這個傀儡放在心上,又發重兵征討淮西,哪裏顧得上河朔,蕭同安在同意朝廷派中官監軍的那一刻,便給自己掘好了墳墓。

河朔的形勢在她意料之中,可另一個消息卻叫她怔了怔。

他們在江南找到了一個曾經在皇後宮中當差的內侍,或許知道些先太子暴薨的內情,因為這些私隱與她有關,部下不好審問,便將人送到了靈花寺中,等她親自審問。

聽說她剛回來又要去城外寺廟裏禮佛,高嬤嬤自是竭力阻攔——她還記得上回鹿隨隨去青龍寺染上風寒差點丟命的事,哪裏敢再放她出去。

隨隨好說歹說,最後只能扯出齊王這面大旗:“殿下就要出征了,我只想去求佛祖保佑他打了勝仗平安歸來。”

高嬤嬤這才踟躕起來:“娘子身子還未將養好,老奴代娘子去便是。”

隨隨道:“求佛怎麽能叫人代求,萬一佛祖覺著我心不誠怎麽辦?”

頓了頓道:“我中了一箭能死裏逃生,全賴佛祖保佑,也該自己去道個謝。”

高嬤嬤聽她說得入情入理,不由動搖起來:“娘子千萬早去早回。”

隨隨滿口的答應:“我省得的,嬤嬤放心。”

老嬤嬤嘮嘮叨叨地叮嚀了半天,又囑咐春條照顧好娘子,這才不情不願地去安排車馬。

出山池院不久,隨隨便感覺到他們被人跟蹤了。

什麽人會跟蹤齊王的一個外宅?莫非是因她得了個封誥,有人以為她在齊王心裏有分量,想從她這裏下手?

她佯裝不覺,到青龍寺拜了佛,添了香油錢,給桓煊和山池院的眾人求了平安符,便即去了靈花寺。

靈花寺附近人煙稀少,寺裏香客寥寥無幾,那鬼鬼祟祟跟著他們的人沒法子藏形匿跡,只能在山門外找了個地方停下,佯裝歇馬。

隨隨到得寺中,與春條用了點素齋便稱疲累,去禪房中歇下,春條本來強打精神忍著不睡,見主人睡熟,百無聊賴下合衣躺在榻上,想著只是眯會兒眼,卻不知不覺酣睡過去。

她一睡著,隨隨便悄無聲息地起了床,跟著知客僧繞到一處僻靜的僧房中。

“人就在裏面。”知客僧小聲道。

隨隨點點頭推開禪院的木門,只見空落落的禪房裏坐著個中年人,剃了渡,滿面風霜,穿著件破舊僧衣,禪杖倚在墻上,儼然就是個駐錫的外來僧侶。

隨隨不以為怪,要把一個大活人千裏迢迢從江南送往京城,經過那麽多道關卡,要瞞過那麽多守衛的眼睛不容易,以遊方僧人的身份行走,最不易令人起疑。

那僧人見到隨隨,眼中閃過愕然,接著他便扶著墻站起身,向她合十一禮;“檀越有禮。”

隨隨注意到他臉色灰敗,雙腿打顫,整個人瘦骨嶙峋,顯然身有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