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掐燈花(第2/3頁)

九爺被他氣笑了,謝璟站在門外也沒忍住,腳步晃了一下就碰到了竹簾。

白明禹猛地回頭看過來,竹簾晃動,卻是沒看清他的臉。

……

謝璟醒來,眯著眼睛擡手蓋在額頭上,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白明禹的父兄早逝,是被九爺收養在身邊,因此對九爺忠心不二,那麽白家老爺和大少爺……會不會是在這個時候出的事?

謝璟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冷汗,想通關鍵,猛地坐起身來。

過去種種他已經記不太清了,總有些事遺忘,因此過於小心,反而著了相。他這兩日留在白明禹身邊也有盯著黑河商號裏其他人的想法,白家大少爺身邊的人拿了那麽多子彈,他心裏先對大少爺白明哲起了疑心,但現在想想,如果大少爺自己也不知道這事兒呢?

謝璟坐不住,起來去前院找人,他懷裏還揣著那一枚毛瑟槍子彈,想辦法避開大少爺,去找九爺講,哪怕只把東西給他,讓他留神也好。

前院,九爺的車馬不在,打聽一圈,只說九爺帶著一個德國工程師一大早又出去了。

前院只有大少爺白明哲,他匆匆交代了商號裏今日要周轉貨物的事項,正一邊咬著一張薄餅一邊灌茶水,看起來餓得狠了,但精神特別好,摩拳擦掌,特別有幹勁兒。

謝璟略微猶豫一下,上前兩步,想跟大少爺搭話。

他還未走近,就被白明哲身旁的護院攔住了,那人呵斥道:“哪房的?來前院做什麽!”

謝璟道:“小少爺身邊做事的,有些事想跟大少爺講。”

護院看他一眼,道:“去右邊角門那車隊等著,大少爺一會又要出門,就給你兩句話的時間,沒那麽多功夫跟你多說啊。”

謝璟被攔著過不去,答應了一聲就過去候著了。

但在角門那等了一會,左右不見人來,不多時聽到一陣車馬聲從前頭走了,剛擡頭想去看,忽然就被一只手勒住衣領猛地一力摜到紅磚墻上!

謝璟冷不丁被發難,咳了一聲,還未說話就又被人扼住了脖子,那人力氣大,幾乎把他提起來:“你就是寇沛豐?!”

謝璟擡眼看向對方,出乎意料,對方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並不高大,看起來老實巴交像是常見的鄉下人,若不是他如今才十三歲個頭算不上高也不會被一把提起來,但能單手拎著人的,這漢子力氣也不小。謝璟看著對方,覺得這人模樣憨厚,但一雙眼睛卻透著精細,並不像是一個完全的粗人,他斟酌著啞聲道:“是。”

男人手上力氣松了些,但依舊拎著他衣領,看了謝璟一陣忽然問:“半月前你幫大少爺擡箱子,砸了一只,可還記得?”

謝璟已從寇沛豐那裏問清事情始末,這會揣著明白裝糊塗,支支吾吾道:“不,不能吧,我平時也沒碰過那麽貴重的東西,而且是你們讓我搬的,還說給我兩塊大洋……”

對方扯了他衣領,眼神帶了警告:“你瞧見了是不是?要不然怎麽知道是貴重東西!”

謝璟故意瞪大了眼睛道:“你想怎麽樣?大不了我不說出去就是了,不過就是倒賣些碎銅,我又不是沒見過,大哥,不如,不如你也帶我賺一筆吧?我身上還有幾塊銀元,也能一起的。”

黑河商號裏人多,角門也不能久留,望風的人輕輕吹了口哨。

那人盯著謝璟看了一陣,見他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入夥分錢的蠢樣,手上慢慢松了他領口,咧嘴笑道:“你說的是,不過也不能白分你錢,正好這有幾箱子燒酒,你幫我搬到車上去。”

“寇沛豐”擼起袖子去搬燒酒去了,只是手腳粗苯,穿著身不合體厚重的棉布袍子先拌了一腳,把那一箱燒酒重重磕在了馬車貨箱裏一下,貨箱裏等著的人極不耐煩,擡手用鞭子抽了他一下:“蠢貨,看清楚再放!”

也不知道是不是趕巧,“寇沛豐”縮了縮手,那一鞭子剛好落在厚棉袍上,人沒傷到半點。

矮個男人一直盯著眼前的少年,等到望風的人小跑過來,正是之前在青河縣點了“寇沛豐”名字盤問的那個絡腮胡子。

絡腮胡低聲道:“大哥,我問過了,這人就是寇沛豐,您瞧怎麽辦?”

“老三見過了?”

“沒,三哥在酒廠那邊盯著,還未回來,但是我問了一圈,是寇沛豐沒錯。”

矮個男人又問:“東西都齊了?”

“齊了,這邊離著坊市太近,白天不好讓兄弟們都進來,畢竟還有些官兵守著,就等著‘掐燈花’(天黑)了。”絡腮胡子帶了一絲興奮,“沒想到白家大少爺和二少爺都在這裏,等接了這倆‘財神’就能過個肥年,也不枉費咱們兄弟在青河縣辛苦埋伏一年!”

“帶上寇沛豐,前頭樹林裏讓他‘睡一覺’(擊斃),不可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