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紅裙子(7)

陶龍躍帶著傷,回到了救下女孩小群的案發現場。發生這麽惡劣的案件,這片由小公園改建的停車場暫時中止施工了,鐵絲網外攔著一圈警戒帶,高大的樹木矗在四周,影影綽綽的。

工作日,又是上午十一點鐘的光景,警戒帶外的街道上也沒什麽人。這裏離喧鬧的中西商圈很近,不到一公裏處就是遷址後的電視台,彼鬧我靜,到愈發顯得這個小公園像個不可啟齒的秘密。

陶龍躍來到他與人皮殺手扭打的地方,試圖找尋對方遺落的線索。他蹲在地上,神態像警覺的鬥犬,一寸一寸地檢視可能被忽視的角落。傷口還痛得厲害,但及不上心裏的不爽,謝嵐山明確懷疑了蘇曼聲與兇手認識,甚至可能是同謀,他也不是對此毫無察覺。

該是已經被警方徹頭徹尾地翻找過一遍,不剩下任何未發覺的線索,陶龍躍皺著眉,開始回憶救下女孩小群當晚所發生的事情。

他本來是極有可能當場將兇手拿下的,如果不是蘇曼聲帶著女孩也追過來,如果不是蘇曼聲驚聲尖叫。當時他一心擒兇又被捅傷,根本沒來得及細想,這會兒就當晚原狀反復推敲才覺了然,蘇曼聲那一刻的驚慌失色,確實顯得深奧與突兀。

陶龍躍輕輕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往遠處隨意一望,就看見了一個勾人聯想、動人食欲的餐廳徽標。案發當晚他跟蘇曼聲就去過,法國大廚勒戈夫的餐廳。

想著快到飯點了,陶龍躍向那餐廳走過去。

差不多到了寫字樓的午休時間,餐廳特別推出的午間商務套餐挺不錯,所以引來了不少附近工作的白領。

陶龍躍一進門就看見一張熟悉面孔,上回在普仁醫院帶頭鬧事的那個《東方視界》的女記者。一桌三位年輕麗人,胸前都掛著電視台的工作牌,看著也是趁“中場休息”時間,同事們一起外出用個餐。

陶龍躍找了個角落坐下。店裏的午間商務套餐走高端路線,統共三款,沒太多選擇,他也沒心情選擇,隨便點了一單,就等著上餐了。

陶龍躍吃東西向來隨便,好賴沒差,能飽就行。但那位女記者似乎是個相當難伺候的主兒,剛上餐不久,就把服務生喊了過來,挑著兩道細眉,咄咄道:“這份鵝肝飯的味道和我一直吃的不一樣,你們換大廚了?”

服務生認得這位熟客,忙解釋:“郝主任,郝記者,勒戈夫的手不小心燙傷了,這飯雖然不是他親自下廚的,也是他在後廚房手把手指導出來的。”

郝記者仍不滿意:“那你應該提前跟我說一聲,這是期滿消費者。”

服務生笑臉一賠到底,連誇對方不僅是大台的主任記者,這鑒賞水平,都能趕上美食家了!

陶龍躍低頭吃自己的飯,一點沒覺得跟平日有區別,正嫌這記者沒事找事,突然頭一擡,眼一瞠,反應過來:

那晚他跟那個人皮殺手過招,將對方的手腕扭傷了。那一下他全沒留力,就算沒骨折,短時間內也很難修復,肯定有腫脹。

不待細想,不說二話,陶龍躍起身就去後廚房。勒戈夫正在指導別的廚師做菜,擡眼看見陶龍躍進了廚房,生氣道:“廚房是重地,誰讓你隨便進來的?”

陶龍躍看見他的左手纏著彈力繃帶,不答反問:“你的手怎麽回事?”

勒戈夫用生硬的中文回道:“一個廚師把自己燙傷,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陶龍躍不相信,一步逼迫上前,冷下臉道:“燙傷?我看是扭傷吧。你把繃帶摘了,我看看。”

勒戈夫當然不同意,然而不等他開口,陶龍躍已經撲上去,出招就拿對方的手腕,想要強行檢查對方的傷處。

勒戈夫平日裏常健身,也打拳,躲過陶龍躍的擒拿之後,立馬揮拳反擊。

兩個男人打作一團,從後廚房一直打到餐廳裏,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一片狼藉。

陶龍躍雖說受了傷,出拳的力量速度與自身的反應都大不如前,但到底是近身格鬥的專家。纏鬥不一會兒就占了上風,抓住空档出腳一記絆掃,一下將人高馬大的勒戈夫摔了出去,然後一躍而下,以膝蓋跪撞其身,將人徹底制服。

勒戈夫被扭在地上,像牛一樣哧哧喘氣,漲紅了臉罵罵咧咧,也聽不懂他罵了個什麽,估摸著就是法式國罵。

陶龍躍用蠻力將勒戈夫左手腕上的繃帶扯掉,瞠目齜牙地要探個究竟,旋即愣住了。

沒有扭傷應有的腫脹淤血,還真是燙傷。

餐廳裏有人報了警,陶龍躍、勒戈夫,連同受到打架波及的女記者都被帶進了市局。

陶軍還在養病,劉焱波親自管事,大致聽人匯報了情況,也知道了兇手模仿的是二十五年前的蒼南奸殺案。他點著陶龍躍的鼻子,怒斥道:“有線索不匯報,私下調查還打人,你這是也想被調去交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