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順著這空白的後半本,學著這位巨巨的排版,提筆寫下了這古往今來各種注疏,再佐以自己的想法和點評,一頁一頁夾到了書裏。

有這位巨巨珠玉在前,她沒有這勇氣直接在書上亂寫亂畫。

就這樣忙活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張幼雙突然有點兒尷尬,臉上發燙,總有種關公門前耍大刀的感覺!!

熱血上頭果然是不可取的。

張幼雙默默捂臉,內心流淚。

又實在舍不得自己的勞動成果,想了想,幹脆又裁了一張空白的小紙條。

蘸取墨水,提筆。

對著面前這張空白的小紙條,掙紮糾結了好一會兒,飛快地寫下了一句話,這才合上了書。

天光熹微之時,她又回到了知味樓,將這本《四書析疑》給塞回了書櫃裏。

做完這一切,張幼雙都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不管了。那位巨巨說不定也看不到。再說了她好歹也是出過好幾本教輔的女人了!

踩著金色的日光,張幼雙神清氣爽,嘴角忍不住越翹越高,蹦跶著回家去了。

一步一步踩著金色的斜陽,吳朋義推開了面前顫巍巍的柴門。

吱呀一聲,門從外面兒打開,露出了裏面寥落的景象。

布衣瓦罐,蛛網盤結。

踏著沉重的步伐,吳朋義拂去了桌上的蛛網,嘴角抽搐得略微厲害。

他現在有點兒後悔打腫臉充胖子跑去贊助張幼雙了!!

當初他和他爹大吵了一架,跑出來的時候,就帶了點兒筆墨紙硯,今天大半都贊助了張幼雙。

他有這閑心他還不如賣了呢!

他本來以為他爹不過就說說氣話,總不能眼看著他餓死是不是,哪裏想到他爹竟然這麽兇殘狠心!竟然真的一文錢一粒米一瓢水都不樂意給他!

剛搬出去的時候,他還能跑到花椒樓裏去住,時間一久,錢包就迅速幹癟了下去。

一搬再搬之下,只能找到這麽個寒酸窘迫的柴舍,附近是魚龍混雜,汙水四溢。

咕嚕嚕。

捂住咕嚕嚕直響的肚子,餓到腸子都打結了有沒有。

這太悲傷了。

吳朋義望著桌上這空蕩蕩的碗,默默走到床前,躺平了下去。

好餓。

咕咚——

咽了口口水,吳朋義一個鯉魚打挺,垂死病中驚坐起。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又看了眼桌上堆疊著的剩下來的宣紙湖筆徽墨。

他還是得出去找活計!就照之前的計劃那樣,對,之前的計劃。

吳朋義他之前的計劃麽,想得倒還是挺美好的。

具體是這樣的。

簡而言之,那就是他想搞話本!

最近這幾年來,話本在坊間風頭正盛,像他家主營的科舉時文之類的,針對的主要還是學生們,但話本不一樣,話本業務的市場前景十分之寬闊!

他家的書坊名叫伊洛書坊,“伊洛”二字有“伊洛之學”之意。

所謂“伊洛之學”也就是指指二程理學。

顧名思義,伊洛書坊的主營業務是科舉考試用書這塊兒,隨著這些年來生意越做越大,他哥吳修齊徹底接手了書坊,並有意涉足於通俗話本事業。

吳修齊也答應他了,只要他能在沒有家人幫助的情況下,成功幹出一番小事業出來,他就把這塊兒的業務都讓給他做。

他從前吃喝嫖……不不不,“嫖”這個沒有,吃喝賭,抹牌道字雙陸古玩玉器養戲班子什麽的,就沒他不幹的。

吳朋義認為,全家在通俗話本、吃喝玩樂這一塊兒都沒人比他了解更深!

想到這兒,吳小少爺果斷翻身,攏緊了衣服,雙目灼灼,馬尾一揚,大跨步地又邁出了屋。

越縣一處中低档酒樓內。

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男人,嘆了口氣,面有為難之色地望向了對面的二十歲左右的美少年。

“不是我不幫,只是我與寶晉書堂那兒情況,友樂(吳朋義)你又不是不曉得。”

少年一襲白裳,唇薄色潤,鼻若懸膽,劍眉星目,漆黑的發垂落在頸側,額上鬢角虛虛地垂落著暗紅色的發帶。

纖長的眼睫一瞥,美少年,或者說是吳朋義,嘴角噙著點兒笑,笑罵道:“不能幫就是不能幫。你這般畏畏縮縮的模樣!何至於此!難不成還怕我為難你?!”

那中年男人見狀,略松了口氣,把酒來斟:“多謝友樂你體諒了。”

越縣的楊元卿,也就是面前這中年男人,單看其這平平無奇的樣貌,絕對想象不出來這人乃是話本界的大手子——三癡散人。

要說做話本生意最重要的是什麽?

答案就是好稿子!

最缺的是什麽?

還是好稿子!

康有為大大曾經說過“經史不如八股盛,八股無奈小說何”,做小說是比做時文還要掙錢的一筆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