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因為剛剛發生了一陣不大不小的小風波, 外面圍了不少的患者和醫院內部的工作人員,彼此交頭接耳,想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

從門口往外看的時候, 還能看到走廊另一頭江獻君趾高氣昂的背影。

白清竹走過去, 毫不猶豫的把門關上了。

屋外的嘈雜瞬間被一道門阻隔在外, 四周全都靜下來之後, 余故裏突然覺得自己都忍不住舒了一口氣。

余故裏看著白清竹面上的表情, 眨巴眨巴眼睛, 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江獻君和她的關系應該不一般,她也不了解,說的越多就容易錯的越多,不管是安慰也好,詢問也罷,都不好開口。

半晌,還是白清竹開了口,說道:“我沒想到她會直接找到這裏來,是我疏忽了,考慮不周。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余故裏猛搖頭, 雙手跟著一起擺動, 一臉嚴肅的說:“別人的行為你也控制不了, 你也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不知道她要做什麽,怎麽可能做得了什麽準備, 所以這跟你又有什麽關系, 你才是無辜的。再說了,她也沒有真正給我造成什麽麻煩。”

白清竹輕輕唇角的弧度彎了彎。

余故裏這樣的態度,讓她也松懈了很多。

隱隱約約, 讓她覺得余故裏是在護著她,向著她說話的。

她坐了下來,說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從哪裏提起來……不知道盛溪有沒有跟你提過,我從小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白清竹點點頭,說道:“有說過,不過說的不多。”

自從搬到了白清竹這裏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在和她說白清竹的事情,其中說的最多的,無外乎就是白清竹坎坷的身世。

也就是這些東西,似乎永遠會被更多人知道,也永遠會被很多人津津樂道。

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她不記得有這麽個人存在過,從前幾年也沒有誰在她面前提起過,可當真的有這麽一個人出現,甚至鋪天蓋地的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又突然覺得並不奇怪。

她雖然知道,卻一直隱隱約約有一種“原來是這樣”的想法,大多數的東西,都是別人塞給她的,她自己很少會主動去想,她要不要多去了解一些白清竹的什麽東西。

可一直到現在,因為江獻君的出現,余故裏忽然想要再多了解一些白清竹。

她想要知道,這個和她認識這麽久,甚至關系好到可以讓她瞞著父母,讓她在家裏住一整年的人,住在同一間屋子,吃著同樣的飯的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而她和江獻君的關系,又是什麽樣的。

這是連盛溪都不知道的事情,因為盛溪也不認識江獻君。

江獻君這個人的存在,對余故裏來說是個很不確定的未知數。

白清竹笑了笑,面上雲淡風輕,似乎是在說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但在那中間,我曾經被收養過一次。”

被收養過一次。

這句話被余故裏一聽到,她就覺得有些心疼。

被收養過一次,但她還是在孤兒院長到了成年。

可白清竹現在似乎也並沒有父母,她依然還是一個人。

不知道從何處來,也不知道往何處去。

孤兒院似乎是她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可孤兒院卻已經沒有了她的床鋪,甚至沒有她存在過得什麽證明。

最多,可能也就是一些用來懷念的老照片了。

可那些,也並不是白清竹獨有的。

要有多強大的心才能把這麽一句話給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呢。

余故裏不知道她現在的目光有多溫和。

白清竹看著余故裏的臉,慢慢道:“但是我還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所以顯而易見,在被試著養了一段時間後,我又被送回了孤兒院。”

余故裏下意識脫口而出:“那也肯定不是你的錯!”

白清竹眸光流轉,余故裏的話說的斬釘截鐵又十分快:“為什麽這麽說?”

話都說了,余故裏也不管合適不合適了。

她很認真的跟白清竹分析道:“你被收養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小朋友。那個時候你才多大?七歲,八歲?”

白清竹比了個手勢:“七歲。”

余故裏更生氣了。

“你才七歲而已。”她皺著臉說:“七歲的小朋友有很多走路都還會摔跤,出遠門都會不記得自己家裏在哪,什麽都不懂,只需要好好教導就可以了,你又不是殺人放火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養了一段時間之後就把你送回孤兒院,收養你的那個家庭、那兩個大人才是有問題的對象。”

她看著白清竹的臉,言辭懇切,表情十分嚴肅的說:“如果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去迎接一個孩子的到來,那麽就幹脆不要動想要領養的念頭。既然他們做了,那麽不管你做了什麽,他們都要承擔相應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