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暗湧 阿嫣只覺心驚肉跳。(第2/4頁)

“聞著味道如何?”武氏笑容爽利。

“香得很,讓人想快些嘗嘗!”

武氏笑意更盛,“這湯底是大廚精心調的,煮肉涮菜都很好。下了雪天寒,旁的菜放久了寒涼,吃暖鍋最好不過。回頭小夫妻們各坐一桌,帶著孩子喝酒賞雪,也比分開坐的熱鬧些。”

說話之間,仆婦已端酒來擺。

阿嫣遂幫著照看,順道掃了眼桌上菜色,肉片多半是腌過的,想必已然入味。那小銅鍋瞧著不大,實則各分三格,放了不同湯底,可令諸物各得其味。

鍋以銅架撐起,當中借燒酒燃火,形制紋路仿了從前的五熟釜,做得十分用心。

阿嫣許久沒吃暖鍋,瞧著甚是垂涎。

忙活了一陣,外頭笑語傳來,過去一瞧,就見老太妃乘著雪轎,在二房婆媳們的簇擁下含笑到了。謝淑也跟在後面,懷裏抱著卷毛小黑狗。

人還未齊,便先在廳前賞花。

武氏遂留嬤嬤照看,帶兩個兒媳迎出去,陪著說話閑談。阿嫣沒打算到祖母跟前討沒趣,只管跟謝淑逗卷毛小黑玩。

少頃,謝瑁、二房父子和三叔謝巍陸續趕來。

就連謝珽都抽空來了。

這會兒浮雲盡散,晴日當空,照得檐頭積雪熠熠生輝,襯以迎風怒放的百余株紅梅,渾如琉璃世界。女眷們圍著老太妃,正在雪中賞梅,各自綺羅華采,錦衣繡服。

當中最惹眼的便是阿嫣——

她穿了昨日送的那件披風,羽紗緞面,金線彩繡,裊裊婷婷的身段站在紅梅旁,雲鬢花顏,嬌艷照人。雖是新婚之婦,卻未失少女嬌憨,這會兒正與謝淑折花逗狗,好似閨中姐妹。

比跟他在一處時活潑多了。

謝珽目光稍駐,瞧她笑眯眯的模樣,嘴角竟自微微勾起。直到走至跟前,才恢復慣常的冷硬沉穩之姿,問候祖母長輩。

除了謝琤仍在書院每回,旁的都已齊了。

武氏便笑道:“人都齊了,入席吧。”

一群人呼啦啦進去,各自入座——兩位太妃各據一案,由嬤嬤添酒挾菜,謝巍和謝淑尚未婚娶,都是單獨坐著,謝瑁、謝瑾和謝珽都拖家帶口,各自坐了一桌。

敞廳築在梅花間,四面設有窗槅,卸去後可坐觀紅梅白雪。穿廳而過的寒風被鍋中騰騰冒出的熱氣驅散,倒也不會覺得冷,仆婦添了暖酒,而後依著吩咐將各自想要的小份菜碟端到跟前,由各自親手涮煮。

阿嫣既為人婦,自不好偷懶。

五尺長的小案上擺了各色菜碟,她依著謝珽的口味,將肉片菜蔬放入三格裏,又讓仆婦取碟糕點過來,磨牙用。銅鍋底下燒酒慢燃,鍋裏漸漸沸了,阿嫣估摸著火候,撈出來放進謝珽盤中,“這肉是腌過的,煮得老了不好吃,殿下嘗嘗。”

謝珽依言嘗了,果真不錯。

筵席剛開,幾個孩子跑來跑去挑喜歡的菜色,還親自捧給長輩,哄得老太妃很是高興。

謝珽瞧她一雙眼睛只在鍋裏打轉,挾肉涮菜的動作頗為熟稔,不由道:“在京城時也常吃暖鍋?”

“每年一兩回,嘗個鮮罷了。”

阿嫣說著話,斂袖伸手要去撈蝦丸,誰知梅林間忽有疾風吹過,將熱氣拂亂。阿嫣光顧著肉丸沒留意,被那熱氣觸到手腕,不由輕吸了口氣,趕緊縮回來。

謝珽眸色微緊,下意識牽住她的手,將衣袖撩起,就見皓腕雪白,如凝霜雪。

好在躲得快,沒燙著。

帳中玉手纖軟,柔若無骨,他雖曾在夜裏碰到過她的腰肢□□,卻還是頭回牽她的手。那樣溫軟的觸感,酥酥麻麻的爬進了心底。

謝珽眸色微動,見小姑娘悄然收回手,似有些不太自在的赧然,自覺過於緊張了,清了清喉嚨,取筷箸挾了兩個肉丸給她,又道:“還想吃哪個?”

“魚片、鴿子蛋。”阿嫣低聲。

謝珽依言挾了給她。

風過梅林,銅鍋裏熱氣蒸騰,兩人間似陷入某種微妙而曖昧的尷尬。

謝瑁的聲音便在此時響起,“今日這筵席,人似乎並不全。琤兒在書院裏,不好告假過來,倒是表妹閑著無事,怎麽沒過來?祖母,莫非她是病了。”

仿若閑談的語調,似隨口一提。

老太妃原本含笑賞梅,被這話觸動傷心事,伸向銅鍋的筷箸頓住,悠悠嘆了口氣,垂目不語。

旁邊武氏便道:“她在紅蘆館,暫未過來。”

“這事我聽說了。表妹思念姑母,說是要遷到那邊閉門半月。如今時限已過,怎還不見她露面?府裏難得齊聚,讓她孤零零在屋裏坐著,豈不冷清?我聽說她之所以遷走,是因得罪了王妃?”說話間,那雙狹長的眼睛掃過阿嫣,而後望向武氏。

阿嫣挾菜的手不由頓住。

她聽田嬤嬤提過,謝瑁的生母當年是難產而死,謝瑁也由此落下腿疾,自幼長在輪椅上。武氏嫁過來後對他視如己出,每嘗他病了,都會衣不解帶的照顧,也曾尋醫問藥想治好他這腿疾,只可惜心血空費,並無起色。